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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然假装无视,看着女儿的眼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赵以沫你看,眼睛多像你。”

“……”那么小……看得出像谁吗?

苏景然握着女儿的手,吧叽吧叽地逗弄她。

“妹妹叫什么名字?”苏峥宇泪眼汪汪地看着爸爸怀里不哭不闹的妹妹。

苏景然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叫苏相濡。”

赵以沫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

她终于知道,苏景然是多希望有个女儿。

执子偕老,相濡以沫。

岁月静好,春暖花开

认识赵以沫的那年,我上高一。

那是一节体育活动课,我站在队伍里,看着站在前面的体育老师数落着我们,指责我们不认真对待体育这门科目。

我站在排头,无趣地看着叽里呱啦的他。

突然有个人撞过来,我愣愣地回头看,她摔在地上,抬头抱歉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她从地上站起来,洁白的校服上沾了一点点灰尘。

我摇摇头说没事。

她红着脸,有些狼狈地跑开。

文理分班,我被编入十三班。

那天我进教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她正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是一棵大榕树罢了。

班主任是位英语老师,她让我坐在前排。我摇摇头,背着书包径直走过去,在她身边入座。

她回头傻乎乎地看着自己。我笑了笑,“我叫李谦。”

她显然不认识我了,说,“我叫赵以沫。”

她是个很莽撞的女孩。经常丢了黑笔忘了写历史作业。

每次历史课代表来收作业的时候,她都会支支吾吾地愣了半天,最后不好意思地对课代表说,“下节课交,下节课交……”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偷偷地从我抽屉里翻找我的历史作业。

我会假装不知道,故意对课代表说忘带作业本。由着她抄完作业再把作业本交上去。

也就因为这样,她的历史成绩一直在及格线徘徊。

知道苏景然是在一次自习课上。她正在算抄英语单词,抄着抄着就睡着了。我伸手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她不适地嘟囔了两声。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臂,对熟睡的她说,“草稿纸借我一张。”

我抽出她的草稿纸,看见第一张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明显的大字,“苏景然”。

我知道他,年段出了名的学生。在老师眼里,他就是那种各方面的全才。

成绩好,打篮球也好。

自从看到了这三个字,就好像身边无时无刻不存在着苏景然。

她会在课间的时候,撑着下巴看隔壁班的走廊,看见苏景然笑,她也会不自觉地笑,看见他和同学打闹,她会皱眉。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嫉妒苏景然。

以至于那次篮球赛,我看见他摔倒的时候,我一瞬间地欣喜。

我并不排斥这样的情绪。

但我注意到赵以沫紧张地握着手,好似要冲过去的时候,全身就像被泼了冷水一样,心都凉了。

我看见她挪了挪脚,条件反射一样地伸手拉住她。

那天晚自习,我想了很多。

终于,忍不住对她说了那段话。

第二天,看见她浓重的黑眼圈,我既后悔又庆幸。

庆幸的是,她会因为我失眠。

后悔的是,我不愿成为她的困扰。

我假装没事一样,还和她保持平时的默契。

填报志愿那天,我听见她对着空气讲话,我知道她在对谁说话。

我在心里苦笑,假装不懂地问她,“什么?”

她看着我的志愿表,我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毕业聚会那天。

我被一群男生挤在一边,我看着角落里坐着的赵以沫,又看了看台上唱歌的人。心里萌生了一种想法。

那次划拳,我故意让给那位同学。

上台的时候,我先是点了《同桌的你》,但当我要按下播放的时候,我后悔了。

这个时候,有个同学跑上来,伸手麻利地按下播放键。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忍着慌张的心跳,硬着头皮唱完歌。我故意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她被人拉着站起来,台下灯光昏暗,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苦笑了一下,对着话筒找了个最差劲的理由,替她解围。

很早就知道了苏景然去了哪所大学。

我看着母亲电脑上的信息表,刷新了一遍又一遍。

赵以沫名字下面就是苏景然。

武汉大学啊,离北京很远。

某天夜里,我和舍友聊起初恋。

我想起毕业照上站在最中间的女孩。

“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她很漂亮,很爱笑。”

他们起哄着问我在一起没?

我笑了两声,“没有。”

他们切了一声,不再追问。

我安静地闭上眼,认真地回想有关她的往事。

良好的记忆力,让我依旧记得很清楚。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记住她的全部。

生日那天,我孤身一人坐在凉亭里,挂掉母亲的电话。我看着漆黑的夜空,拨打了她的号码。

她什么也没说。

的确,那时候很失落。

以至于后来她打来的几个电话,我任由电话喋喋不休地响着。

风吹大了。我靠在石壁上,闭眼假寐。

好久电话都不再响。

我想,如果她能坚持,或许我就接了。但她没有。

我站起来,想回宿舍。

信息铃声响起。

她说,天冷了,注意保暖。祝开心快乐。

我笑了笑。退出页面。

几天后的晚上。我已入睡,床头的手机惊醒我。舍友们斥责我睡觉不关手机。

我紧张地爬起来,跑到过道。

是她的电话。

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过道很冷。

她喝醉了。她讲了很多话。

或许就因为她的这些话,让我释怀。

北京已经很冷了。深夜的凉风,冻僵了我的双脚。我知道,赵以沫有苏景然,她会没事的。

那天晚上,我打给于尘蓝,得知她没事以后,安心地睡去。

很久很久,都没有如此安心地睡过觉了。

赵以沫,晚安。

wanan。

从此以后,李谦不再喜欢你。

跨年的前一个月,我收到了学校公派英国留学的通知。

我没有拒绝。家里人也同意我这么做。

我飞去湖北。一下飞机,就去了武汉大学。我站在校门口,磨蹭着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给她。

我看着校门口,隐隐约约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我知道是她,以及她身后的苏景然。

他们果然还是在一起了。

那一刻,我看见赵以沫看向我,她扭头对着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随即急匆匆地跑过来。

我笑了笑。

告别之前,我想过告诉她,我要出国了。

但我没有。

我想,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留学的期间,我认识了现在的妻子。

她和赵以沫不一样,她很细腻,做事很认真。

或许就是她截然不同的性格,让我再一次心动。

再见赵以沫的时候,是在她的婚礼上。

我看着穿着红色礼服的她,依偎在苏景然怀里,一桌一桌地敬酒。

我周围全是高中同学。他们起哄让新娘新郎和交杯酒,我在一旁鼓掌,没有说话。

看着她红着脸仰头喝酒的时候。

我恍惚间看见高中时候的她,还穿着洁白校服,青涩地冲着我笑。

我举起酒杯,与他们碰了碰杯。

我说,“赵以沫,别傻了。好好当好已婚妇女。”

她有些恼火地瞪我。

我无辜地耸耸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爸爸过寿的时候,她带着两个孩子。

男孩我见过,我笑着抱起他。

他乖巧地喊我叔叔。我刮了刮他的鼻子,他蹭了蹭我的西装,说“爸爸说男孩子不能被刮鼻子。”

我错愕地看向赵以沫。

她笑了笑说,“苏景然说只能男孩刮女孩鼻子。”

我看着她小巧的鼻尖,愣了一下,转而对苏峥宇说,“叔叔忘了了。”

他淘气地摆手说,“没关系的啦。”

后来,我才认真去看被她抱着的那个女孩。

已经一岁多了。

白嫩嫩的皮肤。五官很像赵以沫。

我笑着对她说,“孩子很像你,一定和你一样漂亮。”

“是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嗯。眼睛很像。”我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

她没有说话,低头安静地笑起来。

我已结婚三年,孩子一岁半了。

妻子曾指着高中毕业照问我,“他们都是些谁?”

我耐心地一个一个说给她听。

直到她困得睡着。

我看着照片最中间站着的女孩,那样青涩的笑容。

我抱起妻子,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走到窗前,看着小区楼下打闹的几个孩子。

笑起来。

今年我三十岁。

岁月静好,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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