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琪少载着蒋蓝蓝绝尘而去，我才走回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我看到在场的六位女士，有三位正在扎烟，烟雾弥漫……干我们这行，压力大，大部分都抽烟，女士也不例外。

“好了，不说废话。刚才大家也听到了，这是大彭总给的折扣，大家想到了什么对策没？”

没人吱声。

我拉了张椅子坐下，也点了根烟，看半天没人说话，就咳了咳，说道：“其实知道是大彭总给的折扣，这事还相对好办了……”

大家面面相觑，我只看到杨佳面上露出了笑容，看来她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看着她笑了笑：“因为大彭总是唯一一个不会为了炒房而放折扣的人，也就是说，必然是有某人，为了炒房，拿到了我们的客户名单，再找彭总拿到的这个折扣点。这个人，我暂且不管到底是谁。”我一边说着，一边把烟盒放在桌子上，把火机重重的拍在烟盒上。“但既然那个人也是冲着客户回扣来的，这事就好办得多了……”

小黄杏目一瞪：“好办？怎么办？”

“割肉！”这两个字，我几乎是跟杨佳异口同声的说出来，又相视一笑，她向我点了点头，我回视一笑，就说道：“对方肯定比我们开出的条件要低。我们现在收的是1万，那对方也许就是8000，或者更低。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们的条件降低，降得比他低！”

杨佳沉思了半响，说道：“嗯……我也是这个想法，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看大家都没人反对，就把烟灭了，继续说道：“我们直接砍半，5000！”

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小黄想了想，又问道：“就算是我们砍半了，收5000，但彭总已经给了折扣啊，我们怎么越过他？”

“这事简单。彭总是不可能炒房的，对于他来说，只要房子卖掉就行了，最终是谁放的折扣都不重要，反正都是9折。我们这边照旧是杨经理放折扣，但回扣是我们来收就行了。只要我们赶在明天大彭总的签章文件下达前，以杨经理放的折扣进行签约就是了。我想，大彭是不会追究的，因为对于他而言，谁签的折扣都一样！”

“我觉得蓝经理说得没错，我们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杨佳说道：“我们只收5000，这样虽然损失了不少，但起码不至于颗粒无收。我知道现在我解释什么也没意义，大家多少还会对我有所怀疑，但我也相信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我眉头一皱，说道：“我不是说了吗？现在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出的问题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与其互相猜疑，不如齐心协力的先把损失降到最低！这个神秘人，我相信迟早我们会揪出来的，那是后话！”

小黄叹了口气：“哎……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平白无故的少赚一半的钱。妈的，要让我查出是谁做的手脚，老娘肯定不放过他！”说着就目露凶光。

我也无奈的笑了笑：“还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今晚，不能太早，11点左右的时候，给你们各自的客户打电话。把好处费降到5000，让客户明天早上10点前必须到场签约。编什么理由你们自己斟酌。同时，你们一定要提醒客户，这个价位不能再低了，再低就要出事了，出了事我们双方都没好果子吃。主要是防止客户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去找那个偷我们资料的神秘人讲价，那样可能对方又会相应把好处费降低！具体该怎么说，自己想想，你们做销售的，怎么威逼利诱客户，那是你们的强项……”

“好吧，都散了吧，赶紧回去吧，天都黑了！”杨佳松了口气，又点了根烟，抬头看了我一眼，这眼神也挺复杂的，但没之前的那么犀利了。

我又问了个问题：“对了，我想再问一下大家，昨天，你们通知客户，用的是自己的手机吗？”

“没呢，用的是前台的电话呢……”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但答案都是一致的，用的是前台座机。这些销售员哪，平时几千上万的炒房，却一点手机费都不肯吃亏。

“哦……没什么了，你们快先回去吧，明天早点来！我这等一下我朋友把车开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啊！”我轻松的笑了笑。

看大家都散了，杨佳整个人摊在了椅子上，看来她也是累坏了，她叹了口气：“蓝宇，你也不信我，是吗？”眼神十分幽怨。

我笑了笑：“刚才我不是问了大家一个问题吗？我问大家都是用什么电话通知客户今天来的，大家说都是用的前台座机。而我们前台座机，是可以记录20条拨出号码的吧？这不就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客户的联系资料了吗？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大家，谁都有嫌疑！”

“呵呵，刚你一问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这点。但这只是推论，况且，昨天一天打进打出那么多的电话，除非是刻意守在电话机旁……”

“这也得谢谢你的提醒。就是昨天，你上午安排好了销售员逐个打电话通知客户今天来。后来我让你和琪少先回去，吃饭时你跟我说蒋蓝蓝这人不简单，我就细心的观察了她一会，也只有她一个人，一下午，屁股都没离开过前台！她一直在那看书，偶尔打打电话。看起来很正常，其实是每个销售员打完电话后，她就假装打电话偷偷把客户的联系号码记了下来。一天下来，这些客户的联系资料不就都弄到了吗？”

“你怀疑她？呵呵我就说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吧。但是单凭这一点，还不能断定就是她吧？”

我没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说道：“把前期那些成交的客户，是找甲方拿了折扣的那些客户的名单给我一份，具体是谁接待的客户，以及客户又是找的甲方的谁拿的折扣，详细清单。”

“好的，我这里调一下……”杨佳说罢就摆弄起了电脑。

只几分钟，她就舒了口气：“OK了，你看看，能找到甲方拿到折扣的人不多，也就13个人……”

我看了看清单，笑了笑：“你看出了什么没？”

杨佳也笑了笑：“呵呵，还想考我呢？13个人，有6个人是通过大彭总拿到折扣的，先忽略掉其他的。再看这6个客户，其中又有4个，偏偏都是蒋蓝蓝的客户！而这两个星期，蒋蓝蓝也只成交了这四套房……”

“没错，再加上我们炒房至今2个多星期，她也是售楼部唯一一个，没有通过我们拿到折扣炒房的销售员！她接待的意向客户都是偏偏有能力找到甲方大彭总打折的客户，真有那么巧合的事？于是她一脸的无辜，一脸的可怜兮兮……”我的语气很肯定，收起了笑容，眯了眯眼睛。

杨佳冷笑：“呵呵，怎么了？你之前不是对别人关照有佳并对她的可怜兮兮抱以同情的吗？终于你也怀疑上她了？”

我脸气阴沉：“可怕……怕的就是这种不按游戏规则玩的人。我们太大意了，现在才发现！姑且不算她之前自己弄的那4个，现在她是偷了所有人的资源，抢了我们大家的饭碗！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初出茅庐简简单单的小学妹，就让我们这群经验丰富的老鸟损失惨重！”

杨佳叹了口气：“看来她这只雏鸟，其实比我们还要老谋深算哪……我还真小看她了，当初还要任命她做销售主管！”

“那是因为你看中她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人吧？”我笑得有点轻蔑，其实我知道，我、杨佳、蒋蓝蓝，还有形形色色的同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私利凝聚，也可能会为了私利拆台。

杨佳无视我的冷笑，自顾地说道：“看走眼了我……没想到她背后的人，竟然会是大彭总！而且还隐藏得那么深！”

我揉了揉太阳穴：“今天脑子运动得太多了，头疼！我觉得之前，她也未必是隐藏着的，有这么大棵树乘凉她隐藏着天天被销售员们欺负也就太委屈了。我估计，可能她也就是当了主管后，利用职务身份之便，搭上了大彭总的顺风车，可能她跟大彭也没什么关系，就是越级直接打电话找大彭拿折扣而已，说客户是她的什么三姑妈四姨太之类的。大彭的原则也就是卖房子，谁来拿折扣都成的嘛……”

这回又到杨佳冷笑了：“我说蓝宇啊……你总对女人抱有幻想！就拿陈雪娟那事来说，你开始也认为别人跟老袁没什么猫腻。现在蒋蓝蓝，你还要固守你心中对她纯洁的幻想？也许她当主管前，确实是个没背景的人，但现在看来，她胆子肥到竟然敢影响到我们所有人的利益，她能有这么可怕的野心和胆量，你还认为她会跟老彭没什么关系？”

“杨佳……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而我，只是不想把一个人设想得太坏……”我心里突然觉得很悲哀。一个女人，而且还只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小女生，为了钱和上位，竟然就可以这么轻易的出卖朋友出卖灵魂，甚至可能出卖身体！是这个人太可怕，还是现实这个大熔炉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