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似乎永远都会生很多事端,她以为他因为她不肯要孩子,结束两人的关系。她不会明白他想要她生孩子,是可怜的想用她的孩子,把她留在身边。
他明明应该生气,又怎么也气不起来,她的这种想法,现在看来是应该庆幸的吧?陷进去的人只有他,她能够轻易抽身,很好。
她不知道他爱她,很好。
笑可泯恩仇,没恩没仇,就是路人了。回到起点,便可以调整错误的轨道,再重来的话,知道不可以在一起,就不要把心交出去。可是,为什么还执着于失去的呢?已经决定了不要相濡以沫,却仍做不到相忘于江湖。眼泪果然除了体内多余的盐分,实际排解不了任何情绪。更不能改变什么,哭完之后,不好的现实还是要面对,没解决的麻烦,还是要想:怎么办。
所以千万不要相信“哭出来就好了”这样的话。
伍月笙被梦里自己哭泣的模样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陆领睁开眼:“干什么?”撑起身子拧亮台灯,回头看见她满头大汗:“做恶梦啦?”
“啊。”伍月笙惊悸未定,表现有些呆缓:“梦见我把你给片了吃了。真恶心,本来不知道,吃完了才知道是你。”
陆领愤怒地掐着她下巴使劲晃晃:“你要是吃了我,脑袋会变成膀胱。”
伍月笙被晃得脑仁嗡叫,犹在兀自感叹:“吓死我了……”
搓搓她肩膀,他说:“好了睡吧。”转身去关灯。
她忽然靠过来,紧紧环着他的腰,额头抵住他手臂。
陆领全身僵滞。
她把手探进他睡衣里面,压在他心脏的位置。
他不敢看她的脸,不能心跳太快,不该有所回应。然而按抑多天的欲望,在身体里挣扎不安,被她轻而易举地唤醒。对她有欲望,如口渴思饮,百无禁忌的陆领,素来没有忍耐的特质,这些天已做到极限。
伍月笙说:“陪陪我吧。”声音很低,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拒绝,比当初站在仇人的立场提出这种请求还没把握。
陆领拉开她的手,放到自己肩上,回头亲吻她紧抿的嘴唇。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撬开了牙关,差点就接不住,脑子因窒息产生昏迷的错觉,潜意识的地想要躲避危险。他像知晓她的想法,倏地抬起一只手,几近残暴地扣住她的后脑,用力按着,手指和那头长发纠缠成一团,阻止她的闪躲。慌乱失措的舌头,席卷着决绝的热情,放肆地侵入她的口腔。
下一刻,伍月笙的腰忽然一紧,被压倒在床上,才找回重心。他抬高她的下巴,牙齿在上面啃咬,另一只手刚急切地拉开她的衣襟。伍月笙低呜一声,仰着头姿势令她呼吸不顺畅,想扳开他,却反被他捉住手,按在身侧。
他微微撑起身子,两人的目光有短暂的交汇。
他有一丝崩溃。伍月笙现在就是一个让他无论怎么做都觉得不对的女人,看着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她说话,他却一个字都听不入耳,满副心思都是抱她到怀里,证明一切都没过去。可是太在乎了,他在乎她知道真相以后的态度,以她的高傲,他可能连被仇恨的资格都没有。她只会鄙视,然后淡忘。
感觉到他的退却,伍月笙圈住他的脖子:“你磨蹭什么?”她直白地催促:“要不要?”
他说:“要啊。”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停止自我厌恶,埋头在她微微汗湿颈侧种下一个瑰色的吻痕。
伍月笙无计可施地搂着他,努力地睁大眼睛,让泪膜困结在眼眶里,而不去潮湿他的手心。被蒙住的世界一片模糊,只能从指缝中看到原本就不大明亮的灯光。感觉到他亡命似的越吻越凶,从亲吻到贪婪的吮吸,似乎在寻找一个角度将她整个吞噬。本来是想告诉她,就是一厢情愿也好,他会一直在。结果就当他也察觉到她软化的时候,出现了恶狠狠的玩笑。看到她浓云遮盖的眸子诉说对他的失望,他自己也失望,又不能辩驳,这种时候只能用身体来解释。而她所能做的只是,他要什么,她便给他什么。反正她从来就觉得血缘什么也不是,他现在要抛开理智,她就主动邀他堕落。手指沿着肌肤结实的纹理搔刮、摸索着探下去,覆上他等待纾解的器官,将已经骇人的温度攀升至沸点边缘。
有些东西例如欲望,一旦出现苗头,就像最恶性的癌细胞那样,永不停止地扩散,直到把寄主干掉,自己再走投无路地陪葬。
动情的喘息缠绕成团,一夜混乱。哽在喉中的呜咽被他的粗鲁戳刺成糜乱的呻吟,沉重的水珠盛在长睫毛上,不待它滚下,他已附身啜走,在口齿中化开成甘美的津液,甜腻到使人丧失味觉。
她捉在他肩头的十指,随着他剧烈的起伏,连连滑脱。
狂喜自某一处迅速炸开,蜂涌而上,身体本能地收缩,失了焦距的瞳孔湿润涣散。
她偏过头,茫然地寻找,求助似的叫着他的名字,声线因过度的情欲颤抖。
他的手抚上来,吻开她咬紧的唇,辛苦地呢喃:“在这儿,三五,别急,我在……”
所有不能说出口的话,毫无保留地灌进这具为他绽放的身子里,在她的柔软紧致中迸发,伴着她哆嗦的抽息,缴械投降。
他挥霍着体力,不考虑技巧,甚至经意在弄疼她,用疼痛使她记忆深刻。
平时顶烦人做事不干不脆,结果,自己也用心险恶地拖迟结束。人在做什么说什么的时候,就是喜欢对自己例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人心都是歪着长的。
忽然醒来,枕畔冰凉,浅金色衬纱后,窗帘的图案若隐若现,缝隙里露出一道刺眼的蓝天。水流声从客厅里传进来,反倒突显安静,静得耳鸣。因为有过伴,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失去空间感,由此而生的那个词,叫寂寞。陆领叹息、低咒、自问,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儿?
“这个表情很*嘛,”伍月笙玩味地发表看法,越过他,爬到床里边,无视那两束惊恐的目光,伸展身体躺下,嘟囔:“胃好疼啊。”
陆领缓过神儿来,问她:“你不去开年会吗?”
她很没气质地边呵欠边说话:“下午直接去会场就好了。”
他盯着她婆娑的泪眼,失了会儿神。
伍月笙扭头看他,揉着胸口,表情痛苦地问:“胃疼吃什么好?”
陆领一怔:“胃疼最好就别吃东西。”
她很郁闷:“那不白疼了……”
陆领说:“疼是你缺心眼儿的惩罚,为了不让你吃好吃的。”
伍月笙生病还要被骂缺心眼儿,极端不满:“那嘴好像个粪车!”
陆领斜她一眼,没说话。
伍月笙也赌气地别开脸,沉默一阵,她说:“我想吃草莓罐头。铁盒的那种。”
陆领头疼:“告诉你这儿没有卖铁盒的,不死心呢,”翻过身去拿烟,递给她一根。
伍月笙没接,呆望着天花板:“立北有卖的。”
陆领呆住,手僵在半空中。
她说:“年会要是散得早,我晚上就回立北过年了。”倾身叼过那只烟,再重新躺回枕头上,风轻云淡地问:“你要是去北京,怎么也得过完十五才走吧?”
鱼缸里的小六零烦燥地游动,佟画的电话这个时候打来,有一种奇妙的调和作用。虽然知道她没什么好事,陆领还是格外有耐心地应付了她,挂下电话对伍月笙简单说明:“要跟着回人伢锁家去过年,家里不让去。”
伍月笙掐了烟:“让去才怪。”冷笑着钻进被窝:“我就说她家根本不可能同意伢锁。”
陆领眉毛揪出个尖来:“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孩子死来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