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干笑两声，说道：“星期六那天有人闹事的事情我知道，但是我真不知道那些人跟我们公司没关系。常总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公司主要的事情就是和你们的重组，这事李董事长负责就行，我也插不上什么手，再加上我老婆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我一直在家里照顾她，好几天都没去公司了，所以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星期六那天有人在公司大门口闹事的消息，我都还是在网上看到的。怎么，这事难道又跟顾云霞有关系啊？”

本来能力就有问题，现在又自暴自弃，真的就成一滩烂泥了。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自琢磨了一下，就他现在这种状态，看来我也不能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了，他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弄不好反而还会泄露消息，于是说道：“这个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怀疑就是他们搞出来的。那些人跟你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忽然一起跑来闹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组织，除了刁念慈他们那一拨人，我想不出还有谁有干这事的动机。”

“是，常总你说的在理。”他随口敷衍了我一句，又说道：“那就有劳常总你查一查，有什么进展跟我说一声，我最近可能很少去公司，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沈总，那就先这样吧。再见。”

“常总再见。”

挂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十分，距离佟颖和船东约的八点四十还有一会儿，于是说道：“小颖，时间也还早，要不咱们往‘吟风茶楼’那边走，顺道过去看看吧。”

“好的。”她答应一声，笑道：“你想去那边看什么啊。”

“那座茶楼原来是沈和良的，后来顶给了刁念慈的表弟林光龙，我听沈杰说顾云霞现在就住在那儿，所以想去看看。”

“看看顾云霞？看什么啊，她有我漂亮吗？”她笑道。

“哈哈，我又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没有。”我笑了笑，又说道：“对了，你最近见过沈杰吗？”

“沈杰？我最近一次见到他好像是……是上星期一，就是我们公司开股东大会那天，在会场我见过他。”她说道：“我们公司里的同事都在传，说等到你们富通集团进来之后，他就要离开公司了，所以现在对公司的事情也不上心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混日子，有事必须他这个总经理露面的时候才会来一下公司，否则平时根本不来公司。”

“他要离开公司了？”我笑道：“怎么传的，为什么啊？”

“你想啊，原来老沈总还在世的时候，公司是他家的，他又是总经理，当然上心了。可现在老沈总死了，遗嘱又是把股份留给沈和良，一点没给他。另外你肯定也听说了，还有个江西的女的，据说是老沈总的私生女，现在忽然冒出来打官司要分遗产，法院都已经受理。无论官司谁输谁赢，最后股份要么归沈和良，要么就是那个私生女的，反正都跟沈杰没什么关系。再加上马上你们富通集团就要进来了，你们进来之后，像总经理这么重要的职位，肯定要安排你们自己的人，他就连这个位子都保不住了。一没有股权，二没有职位，让他这个曾经的少东家当个普通员工，他能接受吗？就算他愿意接受，可在那么多老同事面前，他脸上也挂不住啊，所以等你们富通集团进来之后，他肯定要走了，现在就是混几天工资而已。公司眼下第一大事就是和重组，有李总负责，没他这个总经理什么事，再加上公司董事会的人都跟他们父子俩是老熟人了，也不好说他什么，所以就都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他了。”

这些传流言的员工显然不大清楚，如果江艾琪那一方赢了这场官司的话，结果并不是江艾琪一个人拿走沈和平的遗产，而是沈和平的遗嘱无效，遗产重新划分，肯定会有沈杰的一份。不过这些流言大体上也确实客观反应了沈杰眼下的处境。

如果江艾琪一方输了官司，那么股份全归沈和良，沈杰确实一点也拿不到。如果江艾琪一方赢了官司，沈杰以及他母亲就会分得一些股份，再加上江艾琪那边归还来的，最好的情况下，他们母子俩有可能拿到全部4600万股。但是其中大约1200多万股得拿出来抵他向‘六和金融’借的那2700万的债，最后他们手里剩下的，最多也就是3000多万股。但是借壳完成之后，新公司首年度的总股本就将达到10亿股，等到下一年度富通集团再把其余资产全部注入之后，总股本至少也在30亿股以上，他们沈家将从公司的大股东被稀释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股东，所以就股份角度而言，将来沈杰跟公司的关系确实不大了。

就职位而言，沈杰现在这个总经理的位子，在富通集团入主之后，肯定也是要换人的，到那时候他的安置就成一个麻烦问题了，毕竟他曾经是这个公司的少东家。安的太高，要提防他借着从前沈家在公司里的恩情和威望，以及在绍兴地方上的影响力拉帮结伙，发展自己的势力。安的太低，看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是富通集团故意奚落他，显得田保东小气、没有容人之量。

在股份角度和新公司关系不大了，而他的存在又会让公司新老板为难，那么他的日子肯定也好过不了，所以到时候沈杰自己找个台阶主动离开公司，确实于人于己都是最好的选择，皆大欢喜。

第801章群众（十）

几分钟之后，我和佟颖就来到了“吟风茶楼”附近。我来过几次，我第一次和沈和良见面就是约在了这里，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座茶楼跟他有关系，所以并没有太注意茶楼的具体情况，只是感觉环境不错。我让佟颖将车停在茶楼对面的路边，仔细看了看这茶楼。

这座茶楼是一座仿古牌楼建筑，门口挂着灯笼，屋檐角上还挂着风铃。里边一共四层，第一层是个中空大堂，大堂四周摆放着方桌长凳，绝大多数茶客都集中在这一层，很热闹。大堂中间有个戏台子，经常会有一些曲艺表演。曾听沈杰说沈和良爱拉二胡，和一群老头老太太组建了一个传统民俗乐器表演队，也经常会在这里表演。二楼三楼则是一圈大小不一的包房。四楼我之前从来没注意过，甚至我都没注意到还有四楼，今晚才从沈杰嘴里知道，是住人的，不做经营之用。

这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正是茶楼客人渐渐开始离开的时间，门口不时能见到三五成群的客人出来，楼上大多数包房也已是黑灯瞎火的了。我们在马路对面看了两三年分钟，也没什么特别的，佟颖笑道：“阡哥，看够了吧，反正你知道这地方就行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赶紧走吧，跟船东约好的八点四十在治水广场见面，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嗯，走吧。”

我答应一声，佟颖就发动了车子，刚要出发，我忽然看到一个熟面孔从茶楼大门口走了出来，又急忙叫住了佟颖：“等一下，小颖！你看那个人是谁？”

她一脚踩住刹车，扭头去看，仔细看了一会人，才说道：“好像……好像是沈超，咱们第一次游河那晚，在那个小饭馆见过一次，当时他好像是被黑社会的绑架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