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拂晓微笑道：“我也是。”

她在抱着箱子，一个人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时候，低头看着道路上车来人往，再抬头看一眼高楼耸立之上的蔚蓝天空。

人生总是要有无数的端点，从这个端点结束，然后从这个端点继续开始。

就像是在八年前，在一场车祸中许慕珩死去，她接受了沈家抛来的橄榄枝。就像是在五年前，她生下一个死胎，然后孤身一人来到北欧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就像是在三个月之前，她重新回到了这一片故土上。

亚寰总裁办公室，人事部将最终试用期间录用的新职员的名单交给了顾青城，心里不免的很忐忑。

因为就在招聘期间，他从来都没有接到顾青城有关于开后门的命令，总裁夫人杨拂晓的这个名额算是内定下来的。

顾青城对于招聘的这种事情向来都没有多关心，一来是人事部首先把关，然后就是交给各个部门的经理去观察新职员。

这一次照例也是如此。

但是这份名单是方树之前看过的，在顾青城将名单撂到一边的时候，方树向前走了一步，主动说：“顾总，您还是看看这份名单。”

人事部经理和方树对视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方树这句话明显是话里有话。

顾青城扬了扬眉梢，转过身来，将面前名单打开，一目十行准备一扫而过，自然在很多名字中，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杨拂晓。

“这是……？”

人事部经理有点打磕绊，他还是入职时间短，没有完全摸透上司的脾性，只知道算是阴晴不定难伺候的主儿，就算是跟了十年的秘书方树，也是照吵不误。

方树摆手让人事部经理先出去，然后说：“之前李经理找过我一次，就是说的这个事儿，是夫人主动提交的简历，应聘的就是这个职位，后来李经理也就没有让夫人参加笔试和面试，昨天已经打过电话了，明天来签合同，算是破格录取的。”围节夹血。

顾青城托着下巴，将名单翻过去，翻到后面杨拂晓对应的那份个人资料上，手指点过应聘职位的这一栏。

将应聘报告放在一边，摆了摆手让方树退出去，然后拿起手机来，又看了一下那条杨拂晓昨天晚上发过来的短信，唇角向上缓缓地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次日早上，杨拂晓六点半就起床了，在浴室内洗漱然后化了一个淡妆，选了一件黑色的打底毛衣，一条白色的阔腿西裤，外套一件挡风的毛呢大衣，脚上穿上一双黑色的细高跟，头发在脑后绾起来。

这样看起来应该就不错了。

杨拂晓正准备阖上面前的梳妆台，忽然从右侧伸过来一只手来，从化妆盒中拿起一个金色的蝴蝶卡子。

顾青城按住杨拂晓的肩膀，在她脑后绾起的发髻边，别上了这只卡子。

“这样就好看多了。”

杨拂晓偏着头照了一下镜子，抬手就想要摘下来，“我是去签约上班的，不是去选美的，好看有什么用，又不是去勾搭人家老板的。”

顾青城按住杨拂晓想要取下卡子的手，“诶，有可能哦。”

杨拂晓一听顾青城这么说，立即就明白了，眯了眯眼睛转向顾青城：“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顾青城手指挑起杨拂晓细嫩光滑的下巴，点了一下她的嘴唇，“这个颜色不好看，有点淡。”

杨拂晓打掉了顾青城的手，“不好看就不好看，我就不是给你看的。”

不过，等到顾青城出去之后，杨拂晓还是抽出一张纸巾把唇上这种颜色的口红擦掉了，挑出一支比唇上颜色深一个色号的口红涂上。

杨拂晓在顾青城之前出了门，特别叮嘱顾青城，不要跟着她。

顾青城从善如流，等到杨拂晓走后十分钟，给人事部负责签约事宜的经理打过电话，才准备离开。

王阿姨说：“先生，其实，拂晓这几天跟您别扭着，纯粹都是因为您和别的女人的关系。”

我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了？我就这几天才开荤了。

王阿姨既然之前已经跟杨拂晓深入地谈过了，现在也就需要和顾青城谈谈了。

虽然说顾青城为人冷淡，但是对于王阿姨，是一直当成是亲人来看的，而且在紫荆园照顾了她也有十年时间了。

“我觉得您还是最好跟拂晓说清楚，”王阿姨说，“刚刚结婚，搬到一起住，那些激情的爱情慢慢的也都会成为习惯成为亲情，你现在应该让拂晓对你放心。”

而不是为了监视他，亲自到他的公司里去。

顾青城手指撑起下巴来，向上掀了一下眼眸：“我知道。”

只不过，顾青城在紫荆园呆了许久，等到来到亚寰办公室，方树却说：“顾总，顾太太现在还没有来签合同。”

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就算是路上堵车也该到了。

这时，人事部经理及时地打来电话，“顾总，您太太说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等到下周一来签约。”

有急事？

在出来之前，看着杨拂晓脸上的笑容，明明是迫不及待的，还特别挑拣换了几套衣服。

顾青城挂断了办公桌上的内线，便给杨拂晓打过去了电话。

车上，杨拂晓手机铃声响了一声又一声，她从包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准备接通，就听驾驶位上的男人说：“不要接电话。”

杨拂晓手指顿了顿，看过去。

“如果你接了，那么现在我就靠边停，你下车，就永远不会有下一次了。”

杨拂晓咬了咬嘴唇，“这是威胁？”

“如果你想要当成是，那就是吧，但是这件事情顾青城不能知道。”

杨拂晓握着手掌心，将顾青城的手机按了静音丢进包里，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这两破旧面包车里的机油味再加上道路上的颠簸，让她觉得胸闷的很。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懒洋洋的照着。

杨拂晓将车窗摇下来一半，窗外的风吹进来，拂过鼻尖弥散的机油味道，那种胸闷的感觉减轻了一些。

“为什么要开这么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避人耳目。”

许一骞也将车窗开了一条缝，两边车窗通风。有些冷，杨拂晓冷不丁不禁打了个喷嚏。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杨拂晓在紫荆园前面拦车，上了出租车，开车没有多久，就接到了许一骞的电话。

许一骞说：“现在到景林路来。这边有一个海澜之家，我这前面等你。”

杨拂晓皱了皱眉：“现在么？我有点事……”

她还没说完，许一骞就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嘉攸还活着的话，顾青城和嘉攸，你会选择谁？”

杨拂晓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难道……”

许一骞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过来：“是的，嘉攸还活着。”

车辆在道路上行驶，道路原本很平，但是因为车辆破旧的原因。显得有些颠簸。

杨拂晓的手机关了静音，也没有再看手机了，不知道顾青城打了几个电话，但是在许一骞的眼皮子底下，又不能拿出手机来给顾青城打电话。

况且，今天从许一骞口中听到的这个消息实在是让她太过于震惊，她现在心都在嘭嘭嘭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