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拐子一听,摆摆手说:“那不管我的事儿,当初是你跟喜凤的事儿,大夯不都不反对,我就更没有权利掺和了。
可今天,喜凤是我媳妇,你他么敢打她的注意,老子就用拐杖敲破你的脑壳,王海亮老丈人我也不给面子。”
张大毛赶紧说:“你误会了,我不是冲喜凤。”
张拐子怒哼一声:“不是冲喜凤,那就是冲我儿子如意了?大毛叔,你是不是想把如意要回去?”
“我正有此意,这不跟你商量吗?”
“商量个屁!大毛叔,如意是我儿子,是我全部的希望,也是我的命,你想把他认回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张拐子字字如刀,句句如剑,一下子把张大毛的话给噎回去了。
张大毛发现张拐子滴水不进,口气只好软了下来,说:“拐子,咱们两家是多年的关系,子一辈父一辈,我不想因为如意伤害了咱们两家的感情。
要不这样,咱们让如意改姓,该做姓张,咋样?反正你姓张,我也姓张。如意算是咱们两家的儿子,如何?
将来他上大学,娶媳妇,生儿子,我出一半的钱,孩子照样跟你过。”
张拐子一愣:“为啥,你疯了,有俩造钱没地方花了?老子不稀罕,以为我张拐子穷啊?你有十万,我已经存了二十万。同样是个给如意花的。”
张大毛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给孩子花点钱,心里安生。”
“那随你,你喜欢花钱,我不介意。至于改姓的事儿……?”张拐子看了看喜凤嫂。
张拐子也希望如意改姓,不应该叫王如意,应该叫张如意。跟自己一个姓。
可喜凤听了却浑身一抖,说:“拐子哥,千万别……“
张拐子问:“为啥?”
喜凤说:“俺觉得对不起大夯,如意是在大夯家生的,就该跟大夯的姓,他死了就让孩子改姓,对大夯哥是不是太残忍了?俺不想对不起他。”
张拐子点点头,说:“有理,如意也有大夯哥的一半,我也不想对不起他。”
张大毛说:“那怎么行?这孩子本来就姓张,是我的种。”
张拐子怒道:“你再说,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啥你的儿子,如意在我家,那就是我的儿子,跟你没关系,你休想夺走他,也休想占有他,大不了老子跟你打官司。”
张大毛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张拐子很不好惹。
现在的张拐子跟从前不一样了,财大气粗,说话的语气也粗壮。
从前那是家里穷,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潮流只为贫。现在他开超市,不少挣钱。
喜凤嫂是工厂的副厂长,分红跟工资也杠杠的。
再加上他弟弟张建国是王海亮身边的红人,拥有工厂跟煤窑的股份,每年的分红都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的张拐子在大梁山跺一跺脚四方掉土,晃一晃膀子,就能兴风作浪,他谁都不尿,他就尿墙。
张大毛不得不妥协了,但不肯认输。
他打起了悲情牌,酒杯一放竟然哭了,老泪纵横。
张拐子蒙了,说:“大毛叔,你哭啥?”
张大毛说:“我无儿无女,老来沧桑,有天跟你大白梨婶子老了,身边连个人也没有,死去以后埋进黄土,连个烧纸的也没有,咋能不难过?
拐子,你就那么忍心看着叔跟你婶老来可怜,没人照顾?”
张大毛抽抽搭搭像个娘们,可怜地不行。
他这么一哭,把张拐子的心给哭软了。
张拐子没办法,只好说:“大毛叔,你别哭,我这人心眼软,要不咱这样,如意将来上学,结婚的钱,你一半我一半。
他满了18岁,愿意跟你,我没意见,跟我们一块住,我热烈欢迎,中不?
还有,将来如意有了儿子,我们有了孙子,我抱一个给你,这样行了吧?”
张大毛一听惊呆了,看样子张拐子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不过,他将来超生,那罚款……?”
张大毛一拍胸口,说:“我来出,我来出,让他可劲生,生多少都没问题,我包了。”
张拐子眉开眼笑,张大毛喜欢在如意身上花钱,那就由他花呗,老子还能省钱呢。
他举起酒杯道:“那行,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世界是我们的,也是儿子们的,但最终是那些孙子们的……为了我们共同的儿子,共同的孙子,我敬你一杯。”
张拐子同样举起酒杯,一饮为尽。
这已经是处理如意归宿最好的结果了,张大毛想不到张拐子这么豁达。
当初这小子还敲了自己一拐棍,当然,那次也是张拐子救了他,因为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早知道事情这么容易就处理了,那还掐个毛啊?
张拐子跟张大毛的谈话开始投机了,而且越来越投机。
是如意把他们两个连在了一起,也是喜凤把他们连在了一起。
本来他们曾经是对头,可现在却成了心心相惜的朋友。
这酒越喝越痛快,越喝越有劲,渐渐的,张大毛醉了,张拐子也面红耳赤。
夜深了,张大毛还不走,张拐子也正在兴头上,冲喜凤说:“媳妇,到店里去,再开一瓶,我跟大毛叔不醉不归。”
劳累一天,喜凤想睡了,两个无聊的男人搅得她睡不着。女人很不乐意。
喜凤说:“喝,喝,喝死你们两个算了,酒没有,喝尿去吧。”
张拐子当着张大毛的面,非要表现出男子气概不可,冲喜凤一瞪眼:“老爷们的事儿,你个娘们瞎掺和个啥?教你去你就去,是不是想挨拐棍?”
喜凤嫂气的不行,她跟张拐子上过炕,也跟张大毛钻过打麦场。
这两个男人应该是连襟兄弟,不知道为啥竟然谈到了一块。
喜凤嫂不情愿地咕嘟着,出屋子门。
她倒不是心疼一瓶酒,反正家里开超市,酒有的是。
她是担心明天要上班,没精神。
喝,喝死算了,老娘非不给你们喝酒,就给你们喝尿。
喜凤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走出屋子门,她没有奔向超市,而是去了茅厕。
来到茅厕,茅坑的旁边有个尿壶,里面满满的,都是尿。
喜凤嫂一下子将尿壶抄了起来,说:“给他们两个灌这个,让你们清清头脑。”
喜凤嫂走进了屋子,说:“酒来了,喝吧……。”
咣当,女人把尿裤砸在了桌子上。
那个尿壶是瓷器,看上去很像酒瓶,张大毛跟张拐子竟然没有分辨出来。
张大毛早就眼睛蓬松了,张拐子也膛目结舌,两个人亲爹老子也不认了。
大毛看看酒瓶,问:“这是啥酒?咋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