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一下,二狗感到张喜来就是在忽悠他。
张大栓是他的爹老子,爹老子再糊涂也不会骗亲生的儿子。
二狗抽了好一会儿烟,判断张喜来的话里有几分水分。
正在这时,忽然,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了张喜来的门口,汽车嘎然停止,车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女人。
张二狗认识那辆车,那是张喜来的闺女素芬的汽车。
从车上下来的第一个女人就是素芬,另外一个女人二狗只瞟了一眼,嘴巴里的烟卷就掉在了地上。
他惊叫一声:“二丫……!”
瞅得清清楚楚,另外一个女人必定是二丫无意。
张二狗就是忘记自己的爹老子是谁,忘记自己姓啥叫啥,也不会忘记二丫。
二丫在他的心里印象太深刻了。
当初在大梁山,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就是二丫。
那时候,孙上香到他家提亲,给他说的第一个媳妇也是二丫。
本来两家都要下聘了,可忽然杀出一个王海亮,拉着女孩私奔了。
二丫被她的爹老子张大毛追上,一棍子失手打下了幽魂谷。从此以后消失无踪。
女人整整死去了十三年,难道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张二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巴,烟卷掉在裤子上,把二掌柜烧着了都不知道。
没错,那就是二丫,化成灰老子也认识。
现在的二丫跟从前不一样了,一对羊角辫子剪成了齐齐的青年发,这样让她看起来更利索,也更成熟。
她的个子比从前高了不少,肩膀也宽了不少,还是一对大眼,脸蛋嫩圆,那睫毛好长。
二丫的上身是一件花领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对高跟皮鞋。
猛一看,女人就像一株盛开的海棠花,二狗隔着一条马路,都闻到了她的香气。
二丫为啥没死?这十几年她到哪儿去了?为啥没有回过大梁山?
她又是怎么跟张喜来的闺女素芬搅合一块的?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
张二狗不走了,打算看看再说。
二丫活着的秘密,就像一针兴奋剂,让他振奋起来,也活跃起来。
二丫的确回来了,是昨天回来的。
回来的当天,她就来到了三联罐头厂,跟素芬会合。
当素芬看到二丫的第一眼,女人惊叫起来,高呼一声:“二丫姐!”一下子扑进了二丫的怀里,就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
二丫跟当初一样,还是笑眯眯地,问道:“素芬,你还好吧?”
素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姐,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吧?为啥不事先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啊?”
二丫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惊喜不?”
素芬又蹦又跳,说:“惊喜死了,姐,你可回来了,俺想死你了。”
素芬抱着二丫,怎么也舍不得松手。她们两个是闺蜜,在一起十多年了。
二丫之所以离开z市,到s市去发展,完全是因为王海亮。
大梁山有路了,有厂子了,生意越来越好,那段时间,海亮也三天两头往z市跑。
二丫不想海亮知道她还活着,更加不想打扰男人的生活,所以她毅然选择了离开。
她跑到了距离z市不到三千里的s市,到哪儿去开三线工厂,为的就是避开海亮。
可她还是没有避开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大西北的草原上,她再一次跟他邂逅了。
那段时间是二丫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整天蒙着面,海亮没有认出她。
她还记得那个冬天,那场白毛风,孩子们被野狼群困在了学校。
是海亮奋不顾身把她从学校里救了出来。
没有海亮,二丫跟那群孩子就被狼群咬死了。
海亮被野狼咬伤,在帐篷里躺了一个多月,二丫衣不解带照顾他。
缘分是短暂的,随着年关一点点迫近,海亮的伤一点点好转,男人还是离开了大草原。
再后来,二丫也拉着宝栓离开了大草原。
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海亮。
三线工厂没有建起来,就宣布夭折了。
二丫慧眼如炬,立刻发现罐头不适合在大西北发展,哪儿根本没有销路。
于是,女人把三联罐头厂用来修建三线工厂的资金,全部投资了贸易。
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二丫什么都做,主要经营的是药材,还有饮料,大梁山的中药,饮料,都被她销售到国外去了。
再就是钢铁,水泥,建筑材料,也是二丫经营的范围。
离开z市三年,二丫赚了不少钱,已经是个成功的富婆了。
她腰缠万贯,财大气粗,跟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这次二丫回来,主要是看看素芬,也看看来叔。
她还想偷偷返回大梁山,看看父亲张大毛跟娘大白梨。
三年的时间,二丫想家得不行。
素芬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二丫欢蹦乱跳,眼泪都出来了。
她们做了十多年的闺蜜,那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再次看到二丫,她乐得不知所以。
“姐,这次回来,你就不走了吧?跟我一起管理罐头厂呗。”
二丫说:“不行啊,一个月后我还要走,咱们三联贸易公司,已经在大西北打开了局面,哪儿没我不行。”
素芬一听就撅起了嘴巴,说:“姐,我没你更不行啊,咱们这个厂子没了你,我玩不转啊。你回来吧,帮帮我,要不然,罐头厂归你,我去那边帮着我爹,你知道我爹病了。”
二丫摇摇头:“不行啊妹子,我必须走,我怕见到……他。”
素芬明白了,二丫还是担心见到海亮。
“那你这次能住多久?”
“最多一个月,看看你,看看来叔,然后回大梁山看一下,我就走。二丫,咱们的厂子没事吧?”
“没事,有我,有我爹,有海亮哥罩着,当然没事。就是没了你,妹妹闷得慌。”
“那来叔的病呢?”
“还那样,不过海亮哥教了我爹一套气功,对他的病很有帮助。”
“喔,那就好……。”
“姐,今天晚上你不许住酒店,我要跟你一起睡,咱俩三年没在一起了。”
素芬显得很矫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不是姐妹,而是恋人。
二丫抬手刮素芬鼻子一下,嘲笑道:“你呀,都三十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永远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