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王庆祥正在帮着如意疗伤,张大毛疯了一样扑过去,瞅到了如意的伤势,把他气得五雷轰顶。
“是谁?是谁把如意伤成这样的,老子抄他全家!!”
张大毛的生气理直气壮。
整个大梁山的人,没人不知道如意是他的儿子,他是如意的亲爹老子。
张大毛一生无子,膝下只有一个闺女,就是七年前掉下山崖的二丫。
二丫死了以后,如意就是张大毛唯一的希望。
他没有将亲生儿子认回来,因为怕喜凤嫂难过。
但是这不表示他会看着儿子受欺负。动了如意的小公鸡,那就是想断掉他张大毛家的香火。
张大毛立刻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张牙舞爪起来,眼睛也红了,燃起一团火。
不单单张大毛愤怒了,张拐子也愤怒了。
如意是张大毛的儿子,也是张拐子的儿子,这俩爹一起愤怒了。
张拐子跟张大毛几乎是同时冲上大街的,大街上扯嗓子一喊,纷纷喊来了自己的本家爷们。
大梁山上修路的人得到了消息,也纷纷赶回家参战。
就这样,两只讨伐的队伍成立了,张拐子领着一拨人马,张大毛领着一拨人马,雄赳赳气昂昂,浩浩荡荡,直奔李家庄杀奔而来。
他们的手里拿着铁锨,铁锤,扁担,镰刀,粪叉……等等等,一切武器,全都红了眼睛,憋足了怒气。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来到了李老实的家,张拐子跟张大毛抡起铁锨,将李老实的家门砸得呼呼山响。
“李老实!你给我滚出来!是个站着撒尿的主,就滚出来!老子也要割掉你儿子的小公鸡,替我儿子报仇。”
咣咣咣,咣咣!
李老实吓坏了,他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平时不要说打架,都没跟人红过脸,只知道挣钱养家,养家挣钱,三脚踢不出一个屁。
今天的张拐子跟张大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他吓得差点拉一裤子。
李老实发现不妙,一下子扑向了院子门,用肩膀死死扛住,不让这伙人进来,嘴巴里也一个劲地求饶。
“大毛哥——!拐子兄弟——!你们不要生气,咱都消消气,消消气啊,有话好好说,不要舞枪弄棒滴,这本来就是一个误会,都是家里的女人搞出来的,我已经教训她了,打了她的耳光子。
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意,我还可以拿钱,包赔你们的损失啊,别动粗好不好?咱们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啊,何必因为孩子伤了咱们多年的和气呢?”
李老实苦苦哀求,外面的张大毛还是气愤难消,怒道:“你狗曰的打开门!要不然我们砸了!兄弟们,动手!!”
张大毛高声一喝,外面张家的爷们就动手了,有身体强壮灵巧的,飞身爬上了院墙,从院墙外面跳进了院子里。
蹭蹭蹭,几个小伙子鱼贯而入,将李老实推开,打开了院门。
立刻,张大毛那帮人领着疙瘩坡的老少爷们,就将李老实的家给团团围住了。
李老实人老实,但是不傻,他已经提前将儿子大癞子送走了,送到了丈人家,让丈人严加保护,免得张大毛斩草除根。
家里只剩下了他跟自己的女人。
张大毛进来,也不是非要将大癞子的小公鸡割掉不可,就是为了打砸一下,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
他大喝一声:“砸!”
疙瘩坡的人一拥而上,抡起手里的武器,将李老实的家砸了个乱七八糟,鸡飞狗跳,七零八落。
叮叮咣咣一阵乱响,李老实家的水缸被砸裂了,米缸面缸被砸裂了,仓里的粮食呼呼啦啦撒了一地。
厨房也没有放过,锅碗瓢盆同样难逃厄运,被砸了个稀巴烂。
李老实没有反抗,只是缩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烟。
他知道自己输了理,自己的女人不该踢中如意的小公鸡。
让人家砸一顿,出出气算了,打掉门牙肚子里咽。
最关键的一点,疙瘩坡的人惹不起啊,疙瘩坡有王海亮,其他五个村子的人,都在王海亮的手下讨饭吃。
李家庄的人也不敢得罪张大毛,得罪张大毛就是得罪王海亮,王海亮手眼通天,端着整个大梁山人的饭碗,说开除谁,谁就没饭吃。
张大毛将李老实的家砸了个昏天地黑,最后指着他的鼻子道:“这事儿咱们没完,如意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要你家破人亡!”
张大毛说完以后,领着本族的老少爷们扬长而去,李老实的院子里只剩下一片狼藉不堪的战场。
李老实从始至终都没动,苦着脸缩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烟。
她的女人发现张大毛走了,跟上了发条的闹钟那样,来了精神,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嚎啕起来:“俺滴天儿啊——,俺滴地儿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天劈死张大毛这个天煞的吧——。”
李老实烦得不行,一拍膝盖怒道:“你给我闭嘴!”
男人一声暴喝,女人的哭声停止了:“你冲我吼啥?有本事去跟张大毛拼命啊,你个窝囊废!”
李老实气得嘴唇哆嗦:“你……你,都是你!不是你个败家娘们,人家也不会登门闹事!
你个大人跟个孩子生什么气?更不该踢人家一脚,原装的零件,踢坏了算谁的?有钱没地方配去!现在踢出祸端来了,人家出出气那是应该的。”
女人怒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还想咋着?难不成真要跟人去拼命?咱们输了理,就该付出代价!”
按照李老实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如意受了伤,张大毛也将自己家砸了个鸡飞狗跳,杀人不过头点地,难到还让他李家的人抵命不成?
再说如意的伤又不是不能好,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东西没那么脆弱。
所以李老实咬咬牙忍了。
但这件事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祸事一桩接着一桩,真正的报应当天晚上就来了。
张李两家发生的事儿,都被张二狗看在了眼里,二狗觉得机会来了。
一个恶毒的妙计从他的心里油然而起。
那天,他亲眼看着李老实的女人踹了如意一脚,亲眼看着张拐子将如意背回了王庆祥的医馆。
也亲眼看着张大毛跟张拐子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将李老实家砸了个稀巴烂。
大梁山的仇恨之火已经怒烧起来。
但张二狗觉得这场火烧得还不够,自己应该给他们加一把柴,让烈火烧得更旺。
最好将整个大梁山五大姓氏的人全都拉进仇恨的漩涡,让他们自相残杀,多死几个才好呢。
张二狗终于出手了,他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然是雷霆手段,而且是四两拨千斤。
他的目标一下子瞄准了李老实的儿子,就是那个大癞子。
大癞子已经六岁了,是个胖墩,也是李老实家的独苗。
李老实担心儿子被张大毛那帮人斩草除根,事发的当晚就风尘仆仆将儿子送到了丈人家。
他的丈人家住在孙家庄,跟李家庄只有一沟之隔。
就是说李家庄跟孙家庄是邻村,两个村子的分割线是一道山沟。
山沟的这边是李家庄,翻过山沟就是孙家庄。距离不过二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