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毛是大梁山人尽皆知的老无赖,见女人就想上,见秋千就想荡。村里的妇女看到他就敬而远之,害怕染上晦气。
张拐子人品好,人憨实,乐于助人,也不爱占便宜。
特别是占女人的便宜,这样的事儿张拐子从来不干,在村子里名声极好。
这样的人妇女们都乐意接近,因为他不会让任何女人吃亏。
张拐子站在门口没动,喜凤说:“拐子哥,你进来啊,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哪儿干嘛?”
张拐子说:“我不进去了,喜凤,这是俺家烙的糖饼,我给如意拿来的,让孩子尝尝鲜。”
张拐子人好,特意从家里拿了糖饼过来,他担心喜凤中秋节难过,也可怜如意这个没爹的孩子。
在乡下农村,逢年过节邻里之间相互帮衬,送吃喝是最正常的,第一是送上自己的祝福,第二,也是邻居之间相互的热心,张拐子没有别的意思。
他知道孀妇门前是非多,也担心别人说长道短,所以没好意思进去。
“我不进去了,喜凤,这是糖饼,还有……这些钱你留下,算是我对大夯的一份心意,他生前帮了我那么多,我想回报一下。”
张拐子从怀里拿出一叠钱,塞进了喜凤的手里。
喜凤的手颤抖了一下,两行泪珠滚落下来。
“拐子哥,谢谢你,糖饼俺留下,钱就算了,俺不缺钱,海亮已经送过钱给俺了。”
张拐子说:“那怎么行?海亮是海亮的,我是我的。你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到处都要花钱,你收下吧……”
张拐子强行将钱塞进了喜凤的手里,转身就要走。刚刚走出一步,喜凤却叫住了他。
“拐子哥,你别走……。”
张拐子一转身:“你……还有啥事?”
喜凤说:“既然来了,就进俺屋里,喝口水吧。”
张拐子的脸红了,说道:“不了,不了,外人要说闲话的。”
喜凤道:“你个胆小鬼,害怕啥?俺还能吃了你?今天中秋,你身边没人,俺身边也没人,不如咱俩一起过吧。”
张拐子打了个哆嗦,道:“这样不好……”
喜凤说:“有啥不好的?俺知道你没吃饭,风铃死了以后没人给你做,俺的饭是现成的,你不进来,就是不给俺面子。”
张拐子抽抽搐搐,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进了喜凤的屋子。
女人的屋子里很干净,地面扫得一尘不染,炕上的棉被有棱有角特别整齐,八仙桌子也擦得明光可鉴。
喜凤嫂有洁癖,是大梁山少有的干净人。
她也注意自己的仪表,每次出门都把短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整理得非常光洁,二十六七的人,看起来跟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稚嫩。
干净,淡雅,纯洁,开朗,美丽,善良,所有大梁山美女的优点在她的身上显露得淋漓尽致,将张拐子吸引得欲罢不能,不由自主进了女人的房间。
喜凤说:“拐子哥,你坐,你坐,俺去给你舀饭。”
喜凤拿了一个碗,为张拐子舀了一碗稀饭,就是农家常喝的玉米面糊糊,特别香甜。
张拐子真的没吃饭,家里就靠他一个人忙活,做饭洗衣服也是一个人。
风铃死了以后,二弟建军也死了,家里只剩下了他跟三弟建国。他一边帮人理发,一边在代销店忙活,一边还要照顾建国。
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他常常感到冷清,晚上躺炕上心里也空的慌。
他曾经幻想再成个家,可村子里的年轻好后生都娶不到媳妇,更何况他一个残疾人,还是个二婚。
喜凤说:“拐子哥,也不是啥好饭,将就着吃点吧。”
张拐子感动极了,风铃死去一年半,很久没有女人对他这么好了。
风铃在的时候,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因为风铃是聋哑人。
张拐子端起饭碗,喝了一口,稀饭哽在了嗓子眼,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张拐子说:“喜凤,大夯不在了,你别难过,村子里有海亮,有所有的群众,还有我张拐子。以后家里有啥活儿,搬搬抬抬干不了的,你就吱声,我随叫随到。”
喜凤说:“俺知道,俺可以熬,等如意长大,俺就有盼头了。”
张拐子说:“你别客气,我真的想帮助你,不想看着你们娘儿俩受苦。”
喜凤恩了一声,问道:“拐子哥,俺风铃嫂死去有一年了吧?”
“恩,一年多了,小两年了。”
“你就没有寻思着,再成个家?”
张拐子说:“谈何容易,我这种人就是个累赘,谁愿意跟我?”
喜凤说:“你人这么好,一定可以找到好的姑娘,不如……俺给你说媒吧?”
张拐子说:“别……别的女人我不要。”
喜凤问:“那你想要啥样的?”
张拐子的脸更红了,说道:“跟你一样的就行……”
“……”喜凤无语了,她听得出来,张拐子对她有好感。
喜凤感叹命运的不公,她跟张拐子都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可为啥老天不长眼,让他们一个死了丈夫,一个死了媳妇?
忽然,喜凤的心里动了一下,感到张拐子是那么的可亲可敬。
这好像是自己等待了一辈子的男人,而自己也好像是他等待了一辈子的女人。
风铃的死,大夯的死,好像是上天的故意安排,就是要成全她跟张拐子的这段孽缘。
难道老天故意安排,要她跟他在一块?
看着男人憨态可掬的样子,喜凤觉得张拐子也不是那么难看。
他光光的赖利头,公鸡一样哈腰的后背,还有那条瘸了的腿,都代表了男人的桑仓,无奈,跟善良。
她需要有个男人来抚慰,不论丑俊,只要心好就行。
一时间,喜凤的心里涨热了,热血狂涌起来,心跳也加速起来。
她说:“拐子哥,你是不是看上了俺,如果你看上了俺,就找人来俺家提亲,俺保证不会拒绝。”
“这个……”张拐子想不到女人会这么说,好像比她还急。”喜凤,我是喜欢你,可大夯刚刚死去一个月,我不能乘人之危。”
喜凤忽然站了起来,说:“怕啥?俺乐意,咱们男未婚,女未嫁,说破大天别人也管不着。拐子哥,你是好人,俺乐意跟你,今天晚上俺就可以将身子给你……”
喜凤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上了张拐子的腰。张拐子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张拐子是断然不敢轻薄喜凤嫂的,他今天来的目的是处于一片好心,根本没想到跟女人发生什么。
喜凤嫂的主动吓得他六神无主,好比风雨里的树叶。
他赶紧后退一步,竭力挣扎,说道:“喜凤,别,别这样,女人要注意自己的名节,大夯刚走不到一个月啊,咱们想好,也要等到三年以后。”
喜凤气喘吁吁,说:“拐子哥,俺等不及了,你跟俺好吧,没个男人,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喜凤欲罢不能,她已经很久没跟男人不轨过了。
不要说大夯死去,就是大夯活着的时候,也几个月不回家,男人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修路上。
得不到男人抚慰的女人,就像春天里得不到雨露滋润的禾苗,变得蔫不拉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