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明白顾明璋为什么要让自己赶紧离开了,眼看着顾明瑜每说一个字蔡雪娇的脸就沉一分,气得很想一个大耳括子朝顾明瑜扇去。
“什么珍珠,泥巴就是泥巴,还不是因为穿了我的衣服换了皮。”蔡雪娇愤愤说,眼珠子转了转朝方笙冲了过来。“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她用力拉扯,软薄的衣衫哪经受得住,哧一声丝绸破裂,方笙瞬间曝露在人前。
青涩的尚未发育开的身体,带着刚沐浴过后特有的水色,稚嫩纯洁如清波上美丽的睡莲。
屋里开着空调,很凉爽,皮肤却被毒辣辣的无形的东西烫烧,口鼻里酸胀得厉害,头晕眼花,耳里嗡嗡直响,方笙难堪地捂着衣服跑进楼梯间。
顾明璋双眸寒如沉潭,星火在温淡的瞳孔深处灼灼燃烧。
“蔡雪娇,你太过份了。”顾明瑜怒骂,伸手如法炮制,蔡雪娇的粉色蚕丝荷叶摆连衣裙被他撕开了,和方笙一样毫无阻拦地敞露了大片雪光。
蔡雪娇羞得嚎啕大哭。
“哭什么?阿笙都没哭。”顾明瑜晒笑,“扯烂阿笙的衣服就理所当然,自己的被撕开就不行了?”
蔡雪娇不哭了,把自己的旧衣服连同苏若蓝已拿给方笙的一股脑装了拖下楼。
那些绚丽柔软,在方笙眼里很宝贝的衣服,被她毫不怜惜地点上火,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
方笙看着从乡下带出来的大红大绿的粗布花衫和卡其布裤子默默流泪,心中更讨厌顾明瑜。
来到g市这一个多月,虽然只跟着苏若蓝去过顾家的超市提肉菜东西回家,可是,只要静悄悄看看四周,方笙也知道自己和城里人的差别。
穿着从乡下带出来的衣服去上学,学校里的同学不知会怎么嘲笑她。
第一天上学,苏若蓝把方笙送到校门口,让她自己进去找教室就走了。
学校真大,绿树荫蔽的水泥道幽幽长长弯弯曲曲,高高的大楼数不清有几栋,方笙四处张望,小手僵硬地紧攥住衣角茫然迷糊不知怎么办好。
学生三三两两从方笙身边经过,看到她身上的粗布花衣衫后,不约而同地露出鄙夷的神情。
方笙觉得自己像戏台上的小丑。
她突然间很想回乡下去,在乡下,她从来不用挨打挨骂,也不用忍受白眼轻视。
可是,如果回乡下,就见不到顾明璋,也不能念书了,还得分吃家里的粮食。
方笙深吸了口气挺起胸膛朝看起来像教学楼的高楼走去。
那栋楼果然是教学楼,教学楼前有公告栏,每个学生名字都写在公告栏上的各个班里面,方笙挨个名字看下去,在五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公告里还特别标明初一年级教室在教学楼一楼。
方笙没有费多少周折找到教室。
“她是我们的同学?”惊奇讶异的目光一齐落在方笙脸上,方笙强作镇定扯出一个笑容,却无法控制地比哭还难看。
自卑漾生的冰冷寒意将她整个人冻住,抬不起头,尖钝刺痛从心口波及开去,升上脸庞,明明很冷,脸颊却通红通红。
不知她们会怎么嘲笑刻薄自己,说的话会不会比蔡雪娇还难听。
方笙轻咬唇。
没有人嘲笑她,整个教室的同学在诧异过后都投到她背后去了,方笙回头看去,刹那间周身连毛孔都快活得张开了。
顾明璋含笑朝她走来,简单的白色t恤,灰色长裤,身躯挺拔修长像榕江边的绿竹,面庞在晨光里格外柔和,温润翩然,含蓄敛淡。
“二表哥。”方笙欢快地朝他奔过去。
“这么快就找到教室啦!”顾明璋低笑,牵起方笙的手缓步走进教室。
男生钦慕地看着他,女生脸红羞涩,顾明璋视线扫过,目光落在一个脸庞圆乎乎独坐的女孩脸上。
“同学你好,你一个人吗?我表妹跟你同桌怎么样?”
“好啊。”胖女孩迫不及待站起来往一边挪,把靠着走道的位置让给方笙。
胖女孩名张悦,热情开朗大大咧咧没有半点心眼,是方笙到g市后交的第一个朋友。
因为顾明璋的露面,上学第一天方笙在班里没有遭到排斥和岐视。
同学纷纷跟方笙打听顾明璋的一切,讨好巴结她。
下午放学后,顾明璋过来接方笙,方笙快活又苦恼地告诉他:“二表哥,我同学他们说你像王子,都很喜欢你。”
顾明璋淡淡地哦了一声,他和明瑜在一中被冠上校草的称谓,他当然知道自己会得到懵懂迷糊的初一小女生小男生的喜爱,这也是他来锦田中学露面的原因。
没有钱帮方笙买衣服,只能尽量想办法使她处境好一些。
方笙不开心,她觉得顾明璋被同学分享了。
校园的花坛里开满了花,各种颜色,红的粉的紫的,抢眼的很,方笙一眼掠过,眼角悄悄看顾明璋,水润的厚薄适中的嘴唇,侧面看去微有透明的淡光,方笙想,二表哥真好看,再美的花也没他好看,转而又想,怎么能拿男人跟花相比呢?二表哥应该是榕江边的翠竹,挺拔高洁,风霜无惧。
“咱们回去肯定比蔡雪娇早,听到她开门进屋时你把眼睛揉一揉弄红。”顾明璋小声嘱道,揉了揉方笙头发。
方笙点头,明白顾明璋话里的意思。
蔡雪娇看不得她受到夸奖看不得她过得好,把眼睛揉一揉弄得像哭过了,让蔡雪娇以为她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就会暂时放过她不来折磨她。
“中午吃什么?学校食堂的饭菜怎么样?”顾明璋问道。
因为几个孩子都开学了,中午家里就不开伙了,苏若蓝和顾瑞在超市里吃,孩子们吃学校食堂。
方笙不知怎么回答,苏若蓝没拿钱给她,她中午没吃饭。
“她没拿钱给你买饭票?”顾明璋温淡的眸子瞬间幽深如潭。
“就中午一顿不吃不要紧的。”方笙小声说,轻拉他的手摇了摇,“二表哥,你别问姑姑。”
问了更麻烦,苏若蓝肯定是故意的。
她懂事得让人心口生疼,顾明璋高仰起头,默默地把眼眶里的泪水逼回。
不知苏若蓝只是生气顾明瑜撕了蔡雪娇的衣服对方笙一时的惩罚,还是长期要这么做?
一天两天还可以咬牙忍,长期的可不行。
他爸爸的钱包也经常是空的,兄弟俩除了学费饭钱课本费也没有零花钱,而他这学期的生活费早上到学校后全买饭票了,一分钱没剩了,怎么办?
顾明璋这晚失眠了。
心窝放了冰粒,细微的凉浸浸的硌疼,渐渐的,冰融化了,冷冷的渗进血管,疼痛深入骨髓,再也无法消散。
顾明璋想赚钱独立,很迫切。
不知不觉中,他把方笙当成自己的责任了。
才刚上高三的十七岁少年,顾明璋也想不出自己可以怎么做做什么赚钱。
第二天,顾明璋想悄悄从家里带点面包饮料给方笙,往常总填塞得很满的冰箱却空空如也。
早餐也没剩下什么,顾明璋什么都没拿到。
顾明璋意识到,苏若蓝是故意的,并且就算这次只是卡几天的饭钱,以后这样的事也会经常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