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彼此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松下幸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云深君,你之前说一开始是为了调查。那现在呢?现在拍我的照片,也是为了调查吗?”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的眼睛里的光芒,似乎闪了闪,好像很期待我的答案。
“是因为喜欢你,我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东西。”
我坦然承认。
她眼睛里的光,又闪了闪,她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困惑的时间里,她已经走远了,我失去了把她抓回来的机会。
好像,自从看见她眼睛里的光芒后,我想要禁锢她的心思,就没那么强烈了。
第二天有课,我早早的去了教室,依然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如果是平时,松下幸子来了,一定会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
我等着她,等着她的选择。
如果她和往常一样,选择坐我身边,那表明她原谅了我。
如果她避开了我,结果不言而喻。
我忐忑不安的等着她的到来,在上课铃响起的五分钟前,她终于到了。
我装作没看见她,低着头装作看书,等着她做出选择。
天知道,我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前的字一直在我面前晃啊晃,晃得我头晕。
从她进入教室,到她走过来的短短半分钟里。我每一秒钟都仿佛在油锅里煎熬。
度日如年,不足以形容我的煎熬,度秒如年才更贴切。
当她一如往常的坐在我身边的位置时,我的心狂喜得要跳了出来。
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她神色如常,平静得很,好像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上课时,教授在上面讲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我一直不停的偷瞄她,心中欢喜不已。
下课时,她没有走,我也没有走。
所有学生都走了,她也没有走,她一直在看书,我自然也不会走,我也装着看书,其实心里眼里都是她。
当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俩个人时,一张纸条从她的方向推了过来。
上面只有一句话:云深君,我一直喜欢你,请让我做你的女朋友,爱你,照顾你,好吗?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写的是英语,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又看了一遍,来来回回确认了至少三遍,才确认我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
我有过女人,但我没有真正谈过恋爱。
此时此刻,我才感受到两情相悦。是怎样一种美妙愉悦的感受。
就好像,你喝到了最醇的酒,听到了最美的音乐,见过了最独特的风景。
不,这些加起来都不够!
当你知道你一直喜欢的人,也一直喜欢你,这样的感觉,是全世界最美妙的感觉。
我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感受。
“可以吗?云深君。”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温温柔柔的问道,声音有些紧张不安。
原来,她也跟我一样紧张,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我没有说话,她似乎有些失望。
我的手慢慢的挪过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柔软的手。
她再次抬头看向我,眼睛闪闪发亮,好像天空中最耀眼最明亮的星辰。
我只觉得过去二十年的黑暗,孤独,冷清,刹那间被填满了。
好像过去受过的所有的罪,在握住她的手的那一瞬间,都没那么重要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和以前并无不同。
上课时在一起上课,下课后,一起去樱花树下看书。
我知道爷爷痛恨日本人,知道我和幸子在一起,一定会拆散我们,所以,我和幸子约定,我们的恋情不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尽量避免单独见面。
可是,热恋中的人,哪里控制得住自己?
幸子搬到我隔壁的公寓,半夜三更,我经常躲开监视我的人,溜到她的房间里去。
我们就这么偷偷的相爱着。
这种无法见光的爱情,并没有让我们的爱情夭折,反而让我们更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当得知幸子怀孕的时候,我很犹豫。
爷爷要是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不会让她生下我的孩子,因为爷爷不会让季家的血统和日本人杂在一起,在爷爷看来,那是孽种!
幸子一定要生下来,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云深君,我爱你,我爱这个孩子,我可以不上学了,我回日本,躲起来生下他,不会让人知道的,好吗?”
在幸子的坚持下,我屈服了。
其实,我也很想要这个孩子,我也舍不得送他去死。
为了孩子和幸子,我第一次产生了脱离季家,带着他们远走高飞的念头。
趁着幸子的肚子还没有凸出来,我开始疯狂的在股市上敛钱,夜以继日做计划。
爷爷每年给我的钱。只有五百万,过去几年的钱都花掉了,就算最近我炒股赚了些,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万,我想要带着幸子还有孩子隐姓埋名的躲起来,避开爷爷的搜捕,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当幸子怀孕快四个月时,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凸出来,再也藏不住了。
而我的钱还不够,我的脱逃计划,也还不到最佳时机,很多准备工作,还没有做好。
幸子当机立断的退学了,回到日本,我不知道她怎么和她爸妈解释的。总之,她在日本安定下来了,开始阳台。
我们通过邮件联系,连电话都不敢打,怕爷爷监听了我的电话。
随着时间推移,孩子越来越大,我的钱也越来越多,计划渐渐完善。
我在等最后的时机!
只要时机一到,我就可以带着幸子和孩子远走高飞!
第二年三月份,幸子生下了一个女孩,我给她取名琴子,怕被人发现这个孩子和我有关系,我让孩子暂时跟幸子的姓氏。
我和幸子商量远走高飞的计划,一切都决定好了,就等着我去日本接她和女儿。
可是,在我出发的当天,在上飞机的前一刻,我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时隔多年,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爷爷说的第一句话。
“云深,你现在是要去日本吧?”
我的心沉了沉,没有说话。
爷爷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不用去了,你去了也没用,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筛糠一样,“爷爷,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去日本带松下幸子远走高飞吗?你不用去了,她已经出车祸死了!”
当爷爷说出幸子的名字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车祸?人为的车祸。就是谋杀!
我很想冷笑,可是我笑不出来。
我的心痛得好像要炸开,我的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疼得要裂开,好像有一双铁爪在挤压着我的脑袋。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爷爷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