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些内疚,我刚才貌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凌玮其实没别的意思,他只是真的担心凌少?
而我之前居然怕他想从我这里套话,目的是确定凌少的死亡,凌少一死,他就是凌家唯一的继承人,我肚子里的还没生下来,老爷子已经垂垂老矣,将来凌家就是他的天下。
短短两三年,面对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想到我自己也变成了同样的人。
这个认知。让我忍不住的发抖,我对自己很失望,我变成了当初的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勾心斗角,满肚子阴暗心思,看人总是忍不住往坏里去看。
原来的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阿玮。失态的不是你,是我!”
凌玮不解的看着我,我把我的心思,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凌玮满脸惊诧。
我真诚的向他道歉,凌玮久久不说话,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脸部的肌肉崩得紧紧的。
看来他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我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连老爷子都信任他,我居然猜测他有别的想法,我的心思真的太阴暗了。
“对不起。阿玮,抱歉,我不奢望你的原谅,我只是很抱歉,我……”
凌玮轻轻摇头,“大嫂,其实你不算猜错,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这么想的。”
“什么意思?”
我不解的看着凌玮,凌玮艰难的笑了笑,叹息一声,缓缓开口,“去年年底,在你被林家的那个女人带走后,郑家那几家反悔了,大哥一方面担心你,又不能亲自去找你,另一方面还要硬撑着去和郑家那几家谈,想要拉他们回来。有一天深夜,我做噩梦醒来,再也睡不着,便想去花园走走,谁知看见大哥坐在长椅上抽烟,地上都是烟头,大哥虽然抽烟,但他平时很少抽,只有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抽,我从没见过他抽那么多烟。”
“我走过去,和他并排坐在长椅上,我们谁也没说话,大哥一直在抽烟,又抽了三四根后,他突然跟我说,阿玮,我想去找小狐狸,把凌家交给你好不好?”
如果凌玮不说,我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一段。
凌玮苦涩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当时很惊讶,惊讶之余,又有些暗喜,虽然我没有大哥优秀,但男人都有雄心壮志,我也有。我以为大哥在试探我,就笑着问他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大哥当时是这样跟我说的……”
他停了一下,学着凌少的语气说道,“阿玮,凌家的责任太重大了,为了凌家,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我真的很想抛下一切去找她,只要一想到她在哪里受苦,我就心如刀割,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所以,阿玮,我把凌家交给你好不好?”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我深爱的男人,胡子拉渣,一身烟味,眼睛里都是血丝,憔悴得毫无往日的光彩,他红着眼问他的弟弟:阿玮,你担下凌家的责任好不好?
他曾经想过放下一切的,可是,他放不下。
这一头是我,那一头是老爷子和整个凌家,两边都沉甸甸的,几乎压垮了他。
凌玮继续说道,“当时我心里很高兴,但我什么也没说,有一天晚上,爷爷叫我去书房,去了之后我才发现大哥也在,一进去,爷爷就问我是不是很想接手凌家,我知道大哥一定跟爷爷说了。我心里很高兴,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说如果爷爷信任我的话,我愿意试一试,爷爷当时的目光很复杂,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句。那你就试着接手两天吧。”
“我踌躇满志的接手了凌家,我记得当时爸爸妈妈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好好努力,可我没撑到两天,第一天我就败下阵来,事情太多太杂,郑家的人太难缠,南都上层的各界人士也特别的难缠,我不仅没帮凌家做什么,还被人算计了,惹了很大的麻烦,当天晚上,在爸妈的劝说下,我就把凌家交还给了大哥。”
“大哥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沉重的看了我一眼,就接手了我留下的烂摊子,他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把那些烂摊子全摆平了,我在旁边看着,心里既敬佩又不服气。”
“后来爸妈跟我说,他们本来就不看好我接手,那时候的凌家是多事之秋,除了大哥和爷爷,谁也接手不了,爸妈直言不讳的跟我说,我的能力只适合在家族平稳之际,维持着家族的运转。”
“我虽然听了爸妈的话,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我以为是大哥故意试探我,才给我留了那么多事,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努力,想要追上大哥,后来有一天,我偶然听到大哥和爷爷在书房里谈话,爷爷要大哥带着家族资产,带着我离开南都,逃去国外藏起来,大哥说他不走,他要留下来,无论是家族还是大嫂你,都是他不能走的原因,他让爷爷送我走,说凌家还有我,就还有希望。”
“当时爷爷没有劝他,只是叹息着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送阿玮走吧。我这才知道虽然大哥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跟家族里的人都不亲近。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想着家族,考虑着家族里的每一个人,他明明可以带大嫂你远走高飞,但他没有,他选择留下来撑着家族,大哥的胸襟不是我能比的,自那时起,我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钦佩大哥,以他为荣。”
说到这里,凌玮的脸上露出钦佩敬仰的神色,我心里也很自豪,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我的男人,用他的胸襟。他的能力,以及他的人格魅力,让其他人发自内心的尊重他,敬仰他,包括我在内。
“所以,大哥留下来,我也选择留下来。我和大哥一起努力,凌家一定有一线希望!”
凌玮握紧拳头,坚定的说道。
转瞬之后,他脸上的坚毅又消散了好几分,他叹息一声,“虽然我和大嫂都相信大哥那么有本事,一定会没事的。可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什么连北京的人都找不到他?难道他真的出事了吗?”
凌玮说得我也心慌起来,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出现很多画面,有飞机爆炸的,凌少受伤的,甚至是飞机上的人烧成焦尸的,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安,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浑身绷紧,就在我精神恍惚时,肚子里的孩子使劲踢了我几脚,我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魔怔了。
我定了定神,微笑道,“也许他藏起来了,也许他有别的安排,我们再等几天吧,说不定有其他消息。”
又聊了几句,凌玮越聊越兴奋,越聊越起劲,我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也这么多话说,所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