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下子被撂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我把那个破手机扔到一边,向朝这边看过来的刘婷婷笑了笑,掩饰地说:“我上司,性格暴躁,没办法。”
脸上带着笑,心里面偷偷哭,说的就是我这么一类人。
怀抱着心事辗转反侧,早上起床的时候我顶着个大大的熊猫眼,最后没办法了,只得借了刘婷婷的化妆品,化了一个淡妆。
刘婷婷以为我是春天来了,出门的时候捅了捅我说:“陈三三,快老实说,是不是最近丨春丨心荡漾了?”
我一边朝布吉联检站的站台走一边说:“没有。”
刘婷婷忽然伸手掐了我一把:“你骗人,是不是哪个优质男的看上你了?快老实交代?”
我郁闷啊,瞪了她一眼就说:“卧槽,刘婷婷你以为深圳的优质男眼瞎啊!按照我长得那么个寒碜样,至少也得往脸上贴金,还要贴够一打的金条才有回头率的,还有优质男看上我?”
刘婷婷被我雷得半天没一句话,老半天憋出一句来:“李洪波说你底子挺好的,身材也不错,就是…….。”
我顺口问了一句:“就是什么?”
刘婷婷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就是漂亮得不明显,需要细细分辨。”
我笑了,瞪了她一眼说:“去你的。损友。”
刘婷婷也笑了,我们两个人一边笑一边闹等着车可高兴了。
但是很快,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回到办公室,又是凳子没坐热,林启程忽然过来了。
压低声音就问我:“小陈,你得罪黄小姐了?”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林经理,黄小姐是谁?”
林启程又是低声说:“总公司那边的财务总监,黄思敏,也是咱们张总的女朋友。”
回想到昨天晚上黄思敏的眼神,我心里面一个咯噔。
林启程看我的反应,最后有点郁闷地说:“你还真得罪了准老板娘啊?都怪我,这几天忙着做用工成本之类的报告,没及时把公司的人物关系给你说清楚。”
看到这家公司里面唯一对我正常对待的同事自责,我心里面挺感动的,最后我想了想说:“林经理,不关你的事,可能是因为我昨晚在公司加班,黄小姐过来了我不知道她就是准老板娘,有点怠慢了。后面解开误会就好啦,别担心。”
林启程却苦兮兮地说:“她昨晚打给我,让我给你办调职手续,她说要把你调到总部去,帮她去做客户那边的坏账催收。谁都知道那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你要真去了,那简直每天都要跑去客户那边吃白眼了。”
我在心里面笑了,白眼算什么?这些年我发过传单,做过调查问卷,也试过带着礼品上门推销,吃过的白眼还算多吗?
那些带着不屑与鄙视的白眼,带给我们的不过是成长路上必不可少的磨砺和炼狱,走过了,就会坦然,就会淡定,就会变得无所谓。
所以我赶紧笑了笑冲林启程说:“别担心啊,林经理,说不定去收账更适合我,你看看我长得就一张讨债的脸。”
林启程被我的自黑弄得乐了,最后他领着我穿过了策划部和营销部,走到了角落的一个办公室里面打开门,对我说:“黄小姐等下会过来这边,你在这边等她一下。记得,她是准老板娘,你要讨好着点,别给把误会弄更深了。”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等着黄思敏,大概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才姗姗来迟。
这一次,她穿着堇色套裙,黑丝袜淡紫色高跟鞋,举手投足之间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女神范,我是个女的看到她都忍不住看多两眼,更何况男人呢。
似乎是知道我在看她,黄思敏就在对面坐了下来,身体往后倾了倾,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你叫陈三三?”
哪怕她的语气波澜不惊,我也听到了敌意的味道。
她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直觉,自动自觉把我当成了有威胁的女人。
可是,换作我是张明朗,我肯定只要她不要其他人啊,长得漂亮穿得得体赏心悦目,带出去还特有面子对不对。
我的脑海里面一堆儿的想法飞速运转,但是我虚伪的功力在最近有增无减,我淡淡笑笑,也是波澜不惊地答了一句:“对的,黄总监。”
黄思敏端起旁边那杯她刚才带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小口,接着又是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陈三三,我更希望你真心实意地喊我,张夫人。”
我的内心那些栓不住的草泥马又开始蹦跶了。
张夫人!卧槽!
你丫丫的以为我们在拍国民时代的电视剧啊啊啊啊!
在心里面还没吐槽完呢,黄思敏又继续说了:“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就在张明朗的毕业典礼上面,我们见过一面。”
我这才抬起头,想要看清楚点黄思敏的脸,看看能不能记起来,但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黄思敏淡淡笑了笑说:“想不起了吧?”
最终,我点了点头。
黄思敏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而是继续说:“你出去帮我问林经理要一片裁纸用的刀片。”
知道她怀着敌意,可是她也算是上司,我硬着头皮出去要了一个刀片过来。
黄思敏依然端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翻阅什么,反正我拿了刀片坐在对面老半天,她这才张嘴说:“刀片给我吧。”
我刚刚递过来,她忽然以我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把左手臂靠了过来,在与刀片接触到一块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尖叫。
随着这个尖叫声,销售部有几个同事飞快地奔过来敲门,一边敲一边说:“黄总监?怎么了?”
黄思敏冷笑着扫了我一眼,然后惨兮兮的声音说:“快进来,有人想害我。”
男男女女几个人冲了进来,看了看有点目瞪口呆的我,又看了看带着伤的黄思敏,最后有人把林启程请了过来。
整个事情的发生太突然,我犹如在梦中一样,麻木地看着几个男男女女手忙脚乱地找绷带云南白药碘酒给黄思敏处理伤口,脑袋里面还是像突然打翻了一瓶浆糊那样乱糟糟的。
最后我听到黄思敏特委屈的声音对林启程说:“老林,你给张明朗打个电话,就说他老婆被人伤了,让他赶紧下楼来。”
老婆这两个字,黄思敏咬得很重,像是一把铁锤子重重敲在我的心里面,可是我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喊痛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