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有点不高兴地把电话挂了,估计是嫌弃我给得少。
有点饿,也有点茫然若失,刘婷婷去上班之后,一房一厅的旧房子空荡荡的,挂在窗口上那个从大梅沙买来的贝壳风铃随随便便地随风摇曳了几下,我有点烦,蒙上被子,想起那一年张明朗问我干嘛高中毕业就不读书了跑出来打工,忽然就哭了。
我那时告诉他说我高考没考好,就考了三百多分不想读了。
其实我那个时候就是一个谎话精。
我高考考了六百多分,报考深圳大学绰绰有余,可是李雪梅跟我说让我别读了,她说等我读大学出来,我表弟陈郑强就要被我耽误得找不到老婆了,更何况她也没有余钱给我读书。
我知道我不能怪她什么,对于我她没有这个义务。
所以我听从她的安排,带着她给的三百块奔来深圳,我以为打工挣钱给她就是我后面的生活缩影,可是我那个时候遇到了张明朗,他朝我开启了他的世界的一扇门,我在门前门后徘徊很久,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就要挤进他那高大上的世界了,我也以为没了爱情我不能好好活下去。
可是啊,时间会给我甩一个狠狠的耳光子,爱情有时候真的不算个什么,人离开了爱情也不是不能活下去。
比如我陈三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当一个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能为力的时候,爱情其实不过是偶像剧里面被美化的奢求品,仅此而已。
想得有点多,哭得有点累,我被哭哭啼啼的自己闹得烦了,只好嫌弃地爬起来去洗脸刷牙,最后下楼去隔壁沙县连锁大酒店买了三块钱的蒸饺。
吃饱了又困了,睡醒过来眼看就要七点了,我急急忙忙地梳头发换衣服换鞋子下楼去骑车,去到西餐厅的时候还是晚了十几分钟。
有点忐忑不安地走进去,放目过去全是衣冠鲜亮的人,我拘束地拉了拉自己淘宝买来的短t恤秋外套,掏出手机打响了罗建文的电话。
罗建文不知道接起电话,就有点不耐烦的语气说:“你到了?你找个靠窗的位置等等我,别急着回去上班,我跟场子里面打过招呼了。”
有点拘束地坐下来之后,我把手机随意放在一边,禁不住那些热情的服务员的招待,我只得硬着头皮打开了菜单。
刚刚打开我就在心里面吐槽了,卧槽,一杯柠檬水要32块钱,这些柠檬是镶金了还是怎么着了?
翻完了菜单之后又想了想自己的荷包,又想想5块钱的茶位费,我要了一杯白开水。
罗建文来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他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正在发呆的我差点把开水给洒了。
罗建文大概27岁左右,高个子,穿着长袖白色格子polo衬,在深圳秋意料峭的氛围里面,一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就给人一种,卧槽这个男人挺有钱的感觉。
在我对面坐下来之后,他看都懒得看我,直接招手找服务员点了一堆的东西,菜上来之后又冷冰冰地对我说:“吃吧,我买单。”
下午就吃了一份来自沙县大酒店的蒸饺,我确实有点饿了,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也很快投入到跟食物的战斗中去。
当我把最后一块牛排丢进嘴里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冷不丁来了一句:“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我低着头,含糊地说了一句:“好吃啊,不用自己掏钱的东西都好吃啊。”
说完这句话,我这才想起坐在我对面的不是我的损友刘婷婷,我也不是正在家门口的麻辣烫摊子上和那些串青菜串豆腐战斗,有点尴尬,我张口就解释说:“味道很好,谢谢罗先生请我吃饭。”
罗建文冷哼了一声之后,挺不屑地说:“开个价吧。”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问了一句:“什么?“
罗建文挺不耐烦地拿着自己的手机按来按去,低声说了一句:“我要包你,你一个月收多少钱?“
我的脑袋轰一声炸开了。
看罗建文的表情,不耐烦加嫌弃,反正没有一点看上我的意思,而我长得又不是倾城倾国,还把整个淘宝时热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没有一点气质可言,他包我干嘛?
莫名其妙,又觉得他这是羞辱我,有点郁闷也有点恼气上冲,我忍不住拉高声线说:“罗先生,你可能找错人了!“
罗建文却不紧不慢地说:“陈三三,你接下来别跟我说,罗先生,我陈三三不是那样的人,我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花得开心。你只需要跟我说,我要多少多少钱,谢谢罗先生就行。这样来钱多快,好过你跑到我的场子里面陪那些老男人喝得死去活来。“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有点不屑地看着我,我张了张嘴,最后挥手招来了服务员要账单。
两个人一共吃了398块,我按捺住内心被一刀刀切割的心痛感,掏出两百块放在桌子上,然后慢腾腾地说:“罗先生,我们还不熟,也不好意思白吃你的饭。至于你说的那事,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找我,当然我可以肯定你不是因为看上我了,毕竟我长一副寒碜样。而且我想,罗先生看起来挺有度量的,不会因为我不识抬举拒绝了你就把我炒掉吧?“
说完这番话,还没等罗建文继续说话,我又立马说:“罗先生,你慢慢用,我先回去上班了。“
有点郁闷地回到上班的地方,我急急忙忙去换衣服的时候,另外一个区的谢彩萍跑过来冲我说:“陈三三,怎么今天那么晚啊?包厢里面有个客人指名要跟你买酒,丽姐先过去招呼了,你赶紧过去啊。“
我换好衣服按照谢彩萍给的包厢号推门进去,丽姐一看到我就瞪了我一眼,最后把我推到那个客人身边说:“好好招待着,看起来他像大水鱼。“
我被推得踉踉跄跄,一下子半倒在沙发上,坐在旁边喝闷酒的男人转过头来示意丽姐出去带上门。
顺手按掉瞎嚷嚷的音乐之后,他微微笑着对我说:“陈小姐,过来坐好,你喝一杯,我就跟你买五千块的酒。“
我的脸瞬间有点挂不住了。
这个要我喝酒就跟我买酒的男人,不用说,他是张明朗。
我不知道他是钱多了烧着了,还是无聊了找个乐子,反正他脸上的表情跟大多数来酒吧里面消费的男人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坐端正了之后说:“张先生,我只卖酒不陪酒。“
张明朗忽然笑了,笑得让人摸不头脑,可是卧槽,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跟以前那样,就是他妈的帅得没朋友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