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她方青青的出现,只是为了让这一场葬礼,显得更让人心万分寂寥,万分酸涩。
就这样,这样在我的生命里面出现过好几年,我根本不知道拿什么去定义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的陈道伟,他就在一个下着淅沥沥小雨的早晨,在我们那些于事无补的泪眼朦胧中,长眠在湛江的某一个不知名的山头,后面他的故事,就此与泥土杂草长伴,孤寂却从此不用再流离浪荡匍匐煎熬,此生安稳,夜夜安寝。
从陈道伟的葬礼上回来之后,我大病了一场,连续三天高烧不断,烧得迷迷糊糊睡着时,我总能梦见那一年陈道伟从绿篱上面跳过去,那一刻的英姿飒爽。
在余明辉不眠不休的照顾下,我还是康复过来了。
走了的人走了,活着的人吧,再怎么难过,生活还在继续。
没什么悬念的,萧炎从臻德跳了出来,自己开了一家逼格很高的咖啡厅,他和曹佳颖在一起了,曹佳颖经常在朋友圈秀恩爱花式虐狗。曹佳颖最终没有回去湛江,她搬过去跟萧炎住了,偶尔还约出来一起喝茶。
丁展波和何思远,他们领了证,整一对逗比夫妇,他们的感情越发的好,越发的如胶似漆,就像是被胶水粘上了拿不下来一样。有时候他们两个会过来我这边蹭饭,给我洒下一路的笑语欢声。
而李菁,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小子完完全全继承了李菁和陈道伟那些良好的基因,五官好看得不得了,一颦一笑都能融化我的心。可是李菁她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陈念。一个让我偶尔一个激灵,都能眼眶发红的名字。陈道伟给李菁留了很多很多的钱,李菁请了一个特别高档的月嫂,她在生完娃之后,反而胖了不少,脸色红润到不行,她还是爱笑不爱哭,她唯一会哭的时候,是清明节去看陈道伟,她一边拔草一边说话,说着说着就会掉眼泪,掉完眼泪之后她又宛如没事人一样。
不光是我身边的那些朋友们拥有着这样平静到不行的日子,而我也是。
在之前由陈道伟和萧炎共同打理的臻德国际,后面被陈道伟的妈妈方青青接管了。方青青和余大勇,在红树林那边买了一套房子居住,鲜少与我们往来。我也乐得不用去应酬他们。而换了方青青作为决策人之后,臻德跟群诚的竞争越发的厉害,余明辉变得越来越忙,他总是应酬很多,他在家吃饭的日子也很少,我们聚少离多,在他出差忙碌的日子,电话短信少得可怜,而在聚在一起,他总是累,倒下就能呼呼大睡。我一点也不敢怪他对我的冷落,我心疼他的辛苦和忙碌。
与余明辉那久别重逢的小激情,随着这样忙碌的日子的消磨,随着太多事情的堆积,激情完完全全地褪去,我们还没有白首,就成了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老夫老妻的样子。
这样平静到不行的日子,就这样如流水一般,缓缓地走过了暖春酷夏繁秋寒冬。
我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我能过一辈子的。
可是在2014年的初冬,我才发现,原来最残酷的日子,它正在朝我涌来的路上。
而这个事就是,小灰灰病发得越来越频繁,我越发的应接不暇放心不下,我最终从群诚彻彻底底辞职,专职在家里小心翼翼地照顾小灰灰,按照书上的菜谱日复一日地给小灰灰做好吃的,调养身体。
这一天,小灰灰有些咳嗽,我放心不下,就给他请了假,带他在家里照料着。
晚上,我把小灰灰哄睡了之后,又帮显叔泡了一杯好茶,这才得以坐下来休息。
坐在沙发上,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止不住的疲劳。
就在这时,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的。
我休息在家做全职太太,已经有8个月有余,不可能再有客户打来找我,我自动自觉认为这是推销电话。
没打算接起来,我按了一个挂断。
然而,这个号码却是执着,它又响了起来。
我朝显叔示意了一下,拿起手机按了一个接听。
一个浑厚的男中音随即传了过来。
这个男中音,一开口就说:“林四四,我是杨雄啊。”
我上一次见到杨雄,是一个月前,在李菁的家里,杨雄去香港玩回来,给小念念买了好多贵得离谱的衣服和贵得离谱的玩具送过来,他一声一声喊李菁嫂子,喊得恭恭敬敬。他还拍胸脯说让李菁有啥事需要帮忙,随时都要跟他开这个口。
他跟李菁在唠嗑的时候,我抱着小念念在逗乐,我的目光漫不经心飘到杨雄的脸上,那一张曾经让我看着提不起好感的脸,经过了岁月的打磨,忽然变得可爱了。
因为我发现啊,杨雄他是真的把陈道伟当成兄弟,所以才会在陈道伟走掉的这些年以来,一直一直的不吝啬钱财和时间,经常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过来看看陈道伟的遗孀和孩子。他是真的记挂住陈道伟的人。
然而即使杨雄在我的眼睛里面已经变得可爱,可是撇开李菁和小念念的关系,我觉得我跟杨雄是完全没有交集的,所以他现在打电话给我,我着实是被弄得心里面一个咯噔,总觉得没有好事。
有些勉强地冲着话筒笑笑,我说:“噢,杨雄,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杨雄也笑笑,说:“嘿嘿,没啥大事,就是跟你说说,辉哥在我东莞塘厦这个场子里面喝多了,你要有空就过来接一下人,你要没空,那晚点我忙完了给你把辉哥给送回去。”
今天下午,余明辉是有打电话回家,说他晚上有应酬,不回家吃饭,我当初有叮嘱他少喝点少喝点,他是答应了的。
现在杨雄的电话一来,我就知道,余明辉这一次真不是喝得一般多,他自然是烂醉如泥了,杨雄才会主动给我电话。
心情真是难以形容,我说:“不麻烦你了,我马上过去接人。谢了啊。”
忙不迭的杨雄笑说:“谢啥谢,客气啥,林四四你也没少帮陈哥照顾嫂子一家啊。得勒,我去忙了。自从胡大涛那孙子被我炒了之后,这边大小的破事都得我自己来。”
挂了电话之后,我跟显叔说我要出去一趟,显叔就叮嘱我开车小心点,早点回之类的。
在车开进那条小路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两年前我与余明辉在夜总会的重逢,他当时就是开着我,走到了这条路上,那时候我们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那一晚的夜色朦胧啊。
而时间真是过得飞快。
就在思绪万千中,我把车停在了夜总会的停车场,慢腾腾地走了进去。
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了,比起以前,逼格显得更好,却还是一派的靡靡繁华,到处是醉生梦死的人。我按照以前的记忆循着往里面走,走没多久,就遇到了杨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