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辉又摸我的头,他说:“林四四,这事我会解决,你不要再纠结。”
我知道我不该执拗,可是我无法不执拗:“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是不是这事很严重?小灰灰很危险?你怕我承受不住吗?”
余明辉的手顿住,他说:“不是,这其中牵涉的东西太多,你不知道比较好。乖,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停顿了一下,余明辉又说:“你还跟萧炎聊了什么,可以跟我分享吗?”
我知道余明辉这是要岔开话题,我也明白他不想说的打死不会说,于是我按捺住那些不适的情绪,稳了稳声音,说:“余明辉,萧炎还说,他没打死阿达,没掘你妈妈的坟。不知道你信不信他说的这些,可是我信。”
余明辉将我一把搂入怀里,他沉沉应了一声:“我信。我一直知道他没有。”
我愣了愣,问:“你一直知道他没有做?”
余明辉点了点头,说:“我了解萧炎。”
我更是怔然:“既然你知道他没有,那么为什么你们的关系会一直那么恶劣?”
耸了耸肩,余明辉说:“当初,我在你和兄弟之间选择了你,而萧炎在亲弟弟和我之间,选择了他弟弟,他不会苛责我的选择,而我也不会责怪他的选择,我们都没错,就是选择的方向不一致。后面他跟陈道伟在一起,我知道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必须要去到剑拔弩张,站在对立面去,对他来说才是一件好事,我自然而然会这样做。林四四,男人之间的情谊和表达方式,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明白,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说:“好吧,很深奥,我确实不太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余明辉点了点我的鼻子,说:“我就喜欢你傻乎乎的样子。”
我还没说话,余明辉捏了捏我的鼻子,说:“林四四,你别拿着曹佳颖来欺负萧炎,萧炎是真的喜欢曹佳颖,十年有余。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他和曹佳颖有个好结果。”
一下子被余明辉戳中了我那些小九九,我的脸涨得有些通红,嘴上却有气无力的狡辩:“我怎么可能拿曹佳颖来为难萧炎啊,真是的。”
余明辉笑了笑,是那种不太像是发自内心的笑,他说:“得了林四四,别的女人的那些小心思,当然我不想猜,而且我也猜不到,但你林四四,我一目了然。”
松开我,腾一声站起来跳下床,余明辉说:“我去洗个澡,顺便洗漱一下,林四四你帮我收拾几套衣服好吗?我要回去湛江一趟,大概会呆上三到五天。”
我正在帮余明辉把衣服叠好,往行李箱里面放时,余明辉从浴室里面出来了,他站在衣柜旁,慢腾腾地取出一件上衣和一条干净裤子换好,他这才慢腾腾地从背后抱我,用他的侧脸蹭我的侧脸,说:“林四四,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不要带小灰灰出门,买菜的事,让显叔去做就行。如果胡大涛带着老婆上门来,你不必让他进门,不必招待他,记住了吗?”
我浑身僵了一下,我的脑海里面闪过,胖子,会讲粤语,这两个条件。
脑海里面再一个激灵,我猛然想起上次跟胡大涛的见面,他当时手上拿着的真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他的手机外壳,正好是黑色的。
心里面涌起一阵寒意,我觉得我的生活越发的扑朔迷离,我即使知道余明辉还是什么都不会说,我还是忍不住问:“余明辉,是不是在幼儿园哄骗小灰灰的人,就是胡大涛?”
余明辉又往我的脸上蹭了一下,他惜字如金,说:“是。”
我还想再问,余明辉已经松开我说:“林四四,我赶时间,衣服不用叠了,就丢行李箱里面关上就好。”
等到我收拾好衣服,余明辉拉着行李箱,匆匆忙忙地走了。
在余明辉没在深圳的这几天时间里面,我每天呆在一起陪着小灰灰玩,表面挂着笑容,内心却无比煎熬,在显叔出门去买菜的时候,我经常习惯性地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有时候听到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我都能吓得心惊肉跳。
好在,这几天,算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而余明辉,是在第五天的晚上回来的。
他一开门,我就看到了他满脸的疲惫,他的情绪也不算特别好,我赶紧放下手上的咸蛋超人,让显叔抱小灰灰回去睡觉,就此迎了上去,拉过他的行李箱。
余明辉把行李箱的拉杆又抢回去,他说:“林四四,我来就好,别勒着你。”
停顿了一下,余明辉又说:“林四四,你到卧室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我刚刚关上门,余明辉整个人就扑过来抱住我,他说:“小灰灰的事情,解决了,林四四,不要担心了。”
我倒不是不相信余明辉有这个能力,只是涉及到小灰灰,我不得不半信半疑地再次确认,问:“真的?”
余明辉点了点,他又说:“真的,解决了。”
松开我,余明辉又说:“我很累,先睡一阵。”
还真是累坏了,余明辉贴着床,就睡着了。
我给他掖好被子,正要蹑手蹑脚开门出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给我发信息的是陈道伟。
简简单单的,他说:“林四四,谢谢。余明辉出面处理,我爸那个案子,会择期重审。”
我盯着这条寥寥数字的信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很酸,我以为我只要像以前那样把脸扬起来,我就能忍住我汹涌的眼泪,可是我竟然不能。
就在我拼命想要忍耐时,那些眼泪已经奔腾成一片汪洋大海。
我蹬掉拖鞋跑进洗手间里面急急地关上门,我生怕我哭出声来,于是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四四,谢谢。
我林四四何德何能,我有什么资格接受陈道伟的谢谢,我有什么资格!
像我这样的人,就该遭天打雷劈啊!
我总是拿自己的驴肝肺,去恶意揣测陈道伟,我总觉得他对我不怀好意居心叵测,我何德何能!我有什么资格!
一想到陈道伟在这样的年纪,没有家庭温暖,没有妻子,没有孩子,独自一个人承受着生命中最残酷的噩运,我的整颗心揪着扯着,痛觉让我的理智完完全全丧失掉了,我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陈道伟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起来。
他应该是在海边,那些海风呼啸着,通过手机听筒传过来,在我的耳边逶迤盘旋成一种类似敲鼓的闷响。
我张了张嘴,拼命地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陈道伟,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医学那么发达,都可以治好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陈道伟随即打断:“林四四,你在哭吗?”
我连声否认:“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