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你没事吧?”胡彪的老婆关切地问我,她倒是没有慌乱,毕竟是老大的女人,估计经历过大场面。
我解开衣服,低头看腹部的伤口,还好,伤的不算深,记得刀横着扫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只是渗出一道血痕。
“没事,不用处理。”我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着一支压压惊,跟胡彪老婆继续守在手术室门口。
不多时,胡彪的那些手下先后赶到,林可儿也进来了,我让胡彪手下们赶紧把现场处理一下,砍刀收走,地面和墙上的痕迹擦干净,这可是大案,刚处理完,外面传来井笛声,一帮制服在李副局座的带领下冲了进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我说已经没事了,刚才来了几个小混混捣乱,被我们打跑了。
“真没事?”李副局座接过我递给他的烟,眯起眼睛问我。
“叔,你留两台车在门口吧。”我小声说。
“明白了!”李副局座又带制服出去,收队出去。
“老胡出来了。”胡彪的老婆说,我转回来看,手术室红灯变绿,大门打开,胡彪被从里面推了出来,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医生,怎么样?”我问主刀的大夫。
“很严重啊。”大夫皱眉道。
“多严重?”胡彪老婆赶紧问。
“你是……病人家属吗?”大夫反问。
我一听医生这话就明白了。心里咯噔一下子。
“大夫,能转院么?”我问。
医生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必要,看病人的造化吧。”
“造化你妈!”一个叫钱博远的胡彪手下冲过来,抓住大夫的脖领子,“赶紧他妈给我大哥治病!”
“钱叔、钱叔,”我抓下他的手,“冷静点。”
“冷静个屁啊!是不是你手艺不行,给我大哥治死了?!我草你妈的!”钱博远喊道。
“钱叔,有话好好说,你别着急。”我将他推开。他的资格比较老,算是胡彪集团的骨干成员,我不能跟他硬来,只能尝试劝慰。
“你个小崽子,滚边拉去!”钱博远用力将我推开,要上去揍大夫。
啪!
胡彪老婆突然冲上来,给了钱博远一耳光:“老钱!你别添乱了行不行!”
“嫂子……”钱博远马上萎了,低下头。
“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胡彪老婆厉声道。
“是。”钱博远又瞪了大夫一眼,转身离开。
“等等!”胡彪老婆又喊,“给东辰道歉!”
“不用了,妈。”我赶紧说。
钱博远转向我,微微鞠躬:“姑爷,对不起。”
“没事,钱叔,我比你还着急,但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先去外面等着,我再想想办法,肯定尽最大努力把我爸救过来!”我轻声说。
“嗯,”钱博远重重地拍了一下我肩膀,“姑爷,看你了!”
钱博远走远,我转过来,向主治医生道歉:“对不起,大夫。”
“没事,可以理解。”大夫苦笑。
“您觉得,如果转院去市里,或者省城的话,还有希望吗?”我问。
大夫凝眉想了想:“市里和省城肯定比咱们这边的医疗条件要好些,可现在病人的身体情况,恐怕受不了长途颠簸,体内脏器多处受损,容易造成大出血……”
我转头看向吊着血袋的胡彪,又看向胡彪的老婆:“妈,你的意见呢?”
“生死有命,就在这儿吧,哪儿也不去了。”胡彪的老婆淡然地说。
我点头,又转向大夫:“麻烦您好好照顾我爸!”
“我一定尽力。”医生点头,和护士小心翼翼地推着胡彪,直接把他推进了走廊另一边的ICU病房,也就是重症监护室。
我感觉不能再瞒着胡天娇了,征得胡彪老婆同意之后,我看看时间,还没到晚自习下课,便给王宇打电话。让他和江影,带着胡天娇来县医院,就说她爸生病住院了,不要说别的。
十五分钟后,胡天娇赶到医院,疑惑地看着ICU外面的我和胡彪老婆。
“妈,我爸咋了?”
“你爸可能……娇娇,放心。没事的。”
“东辰!到底咋了?”胡天娇又转向我,死死抓住我的胳膊问。
“天娇,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轻声说。
胡天娇听了这话,目光呆滞,突然一翻眼白,晕了过去。
我没有参与抢救,已经够乱套了,让江影和王宇他们去忙胡天娇的事情。
大概十几分钟后,胡天娇被他们给搀了回来,眼上满是泪痕。
我扶着胡天娇坐在长椅上,跟她妈妈一边一个,抱着她,不断拍着天娇肩膀安慰。
“谁是病人的爱人?”一个全副武装的护士从ICU病房里出来问。
“我是。”胡彪老婆起身。
“病人叫您进来,有话说。”护士说。
胡彪老婆跟随病人进去,穿上防菌衣,戴上头套和口罩。进了内室,隔着毛玻璃,我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胡天娇眼巴巴地看着,因为里面得是无菌环境,进去人多了不好,只能一次一个。
过了能有五分钟,胡天娇妈妈出来,能看的出来,她是努力地在忍住不哭:“娇娇,你爸让你进去。”
胡天娇赶紧进去,换上衣服。
“咋样啊?”我问胡天娇妈妈。
她摇了摇头,身子晃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她,交给江影,看来是不行了,之前胡彪一直重度昏迷,现在突然要开口跟老婆、孩子说话,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我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又塞了进去,焦急地等待着。
大概七、八分钟后,监护室里突然胡天娇传出撕心裂肺的声音:“爸——”
我紧紧攥了一下拳头,看向胡彪的老婆,她微微皱眉,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好坚强的女人。
不多时,ICU病房的门打开,胡彪被推出来,脸上盖着白布,我赶紧进去,胡天娇呆滞地坐在地上,一个小护士在照顾她。
我蹲下,扶起胡天娇:“你妈妈刚才说过,生死有命,你看开点!”
“谁干的!”胡天娇突然转向我,咬牙切齿地问我,吓得我一哆嗦,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胡天娇的眼神!
“还不清楚。”我说。
“等查出凶手。我要亲手宰了他!”胡天娇眯起眼睛,没用我扶,自己站了起来,勾着头走向门口。
我跟上胡天娇,怕她出意外,也怕她冲动,让王宇和江影时刻盯着她!
李叔包扎完伤口回来,正在大厅里打电话联系殡仪馆的车。我不太懂县里人故去之后的流程,请大夫帮忙安排,大夫说可以,先把胡彪推进病房,打电话叫来一个葬礼一条龙的主持人,帮着胡彪穿上寿衣,放进一个硬纸板的棺材里,众人抬着纸棺材,出了医院,一台白色面包车停在门口,殡仪馆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