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图和汤雯雯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峙拉锯,迸发出来的信息量越发庞大,我一时难以消化,头痛欲裂,我晃了晃陈图的手。
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陈图的喉结微微一动:“等你进去之后,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安排一个心理医生,你的三观可能需要纠正一下。”
泪眼婆娑,汤雯雯嘴角上怪异的笑意越演越烈:“我真的恨我刚刚对你心软,我就该狠下心来,把你大卸八块!”
汤雯雯的话音刚刚落下,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只见有好几个穿戴整齐的执法人员一脸正气,大步流星地朝这个包厢走来。
我恍惚不已,那些人已经上前去,没花多少时间就制服了汤雯雯。
那些恍如隔世的错觉一直缭绕着我没有散去,我的大脑混沌成一片,只依稀听到“商业犯罪”,“买凶杀人”等等一串专业的名词。
再等我反应过来,汤雯雯已经快要被带离包厢。
但她却在最后一刻,用手扒住门缝,她朝着我释放出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笑脸,她说:“你想知道你上一次流掉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吗?原本准备了一个很精彩的音频给你,但现在看来你是没啥机会能听到了。你应该问问陈图这个混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的回应,汤雯雯扒住门缝的手被掰下来,她就这样被带离了现场,但她刺耳的笑声却像一把利刀,将这里的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手心徒然生出一层细汗,我一个激灵,将它从陈图的钳制中抽离出来,急急地后退了两步。
用最快的速度捋了捋乱糟糟的思路,我盯着作势朝我贴过来的陈图:“你先站住,我有事要问你。”
眼眸深处,蓦然升起丛丛雾霭,陈图的嘴角动了动:“伍一….”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逼视着他:“在我过来这里之前,汤雯雯给我打过电话,她跟我沟通过在孕初期到底需要多久才能筛查胎儿是否畸形这个话题,我上网查了一下,那些妈妈论坛一堆的辣妈分享个人经验,都说胎儿在20到24周之间,才能去做是否畸形的筛查!陈图,你请过来的赵医生,她就算是上下五千年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神医,她也不可能在怀孕初期,不过是几周的时间段,就能确定我腹中的胎儿会畸形!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她在逗我,还是她逗我这事是你授权的?!你别告诉我,那个赵医生她就是那么神奇就是那么厉害,我之前是没有常识,但我现在知道了,那都是狗屁!”
箭步上前,陈图伸手扣住我的后背,他的动作犹如疾风迅雷,他将我整个人撞入他的怀中拥住,他的脸贴着我的侧脸,他的嘴离我的耳朵特别近。
声音淳淳,却夹杂着莫名繁复的情绪,陈图说:“伍一,你先冷静一下。”
他的声音很轻,可我却觉震耳发聩,我的耳朵里面被无数的嗡嗡声所覆盖,这让我的理智被冲得更散,可是我不想在得到答案之前就歇斯底里,所以我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和语调,努力把声音持平:“陈图,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我的身体里扒掉?你说,你给我说!”
满脸的雾霭,陈图的嘴角抽搐痉挛缩成团:“伍一,这事有点复杂,等我们回到家里,我再跟你慢慢说…”
陈图的话估计才说了一半,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将我们从两相对峙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站得笔直,李律师轻咳了一声,他说:“伍小姐,执法队那边需要你跟着回去做笔录。为了确保你和吴总,邓小姐接下来所作笔录的有效性,执法队那边需要你马上作出反应。”
哪怕我的内心,藏匿着将要冲破胸腔的惊涛骇浪,我也知道在这个当口,让汤雯雯的事敲锤定音尘埃落定,是最紧急的事,所以我拼命忍耐着,用力拨开陈图禁锢着我的手,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对着李律师沉声说:“我马上过去。”
朝着陈图欠了欠身,李律师很快追上我的步履,他与我肩并肩,细细地叮嘱我在做笔录时,一定要好好回忆当初的情景,必定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李律师的协调下,我得以和吴一迪邓七七坐上了同一辆警车,在门被关上前,陈图的脸映入我的眼帘,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表情,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利索地将门拍上,将他彻底隔离在我的视线之外。
有些失魂落魄地收回目光,却不慎对上了吴一迪和邓七七带着焦灼关切询问的眼神,我勉强冲他们笑笑,最终埋下头,敛起眉来,陷入无穷无尽的沉寂中。
一路晃荡后,我们被分开带到了不同的房间去,给我问话的是一男一女的警.员,男的严肃,女的稍显温和,他们相互搭配,让我的心情放松不少,我努力地回忆着叙述着,算是挺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笔录。
挺客气地对我的配合表示了感谢,那个男警.员告诉我,后面如果需要传召我出庭,再对我作另行的通知。
虽然我最终没有通过我自己的计划达到将汤雯雯击倒的目的,但至少现在这个局面是我喜闻乐见的,我很快点头,也是客套地致谢。
从做笔录的封闭房里面出来,越过那漫长安静的甬道,我的内心却开始纠结着,陈正之前私底下给我的那份我压根不知道是什么的资料,该如何处理。
现在汤雯雯已经伏法,我是该拆开那个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让它发挥到它最应该有的效果?
如果我想让它效益最大化,我该拿它如何是好?
不过这一场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决定把它交给李律师。我觉得只有他才能把那份资料的效用发挥得最好。
也挺巧,我刚刚打定这主意,李律师就从另外一个岔口出来,朝我走过来,与我肩并肩走着。
压低声音,我给他说起这事,倒没有黏糊,李律师挺干脆,让我明天抽个时间把那资料带给他。
说话间,我们很快彻底穿过了甬道,来到大厅。
我还以为就我比较顺利呢,原来吴一迪和邓七七更顺利好吧,他们也都出来了,看他们神淡气定的劲头,似乎还出来挺久的。
相对于他们的淡定,在大厅来回踱步的陈图,显得挺焦灼,他一看到我就迎上来:“伍一。”
我的心里面,芥蒂依旧,但想想吴一迪邓七七刘承宇谢斌谢武,还是吴一迪找来的几个壮汉,他们跟着闹腾了这么久,估计也是饿了,于是我忍住情绪更迭:“先招呼大家去吃个宵夜吧,闹腾了这么晚,大家肯定都饿坏了。至于别的事,我们回去再说。”
即使我假装平静粉饰太平,但在去吃宵夜的途中,陈图几次想牵我的手,我都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反复几次抓空,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