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玉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顾云采的话说：“心思跟年纪或许是不成正比的。各人的经历不一样，心性也不同。像顾总你，性格坚强，就算遇到再大的风浪也能挺过去，看到美好的一面。可更多的人，长期处在压抑的环境中，思想上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负面倾向。”

“嗯，是这样的。”顾云采叹口气：“心理的问题，谁也帮不了你，沉溺得太深，不仅自己坠入深渊，也会把关心自己的人拉下去。有些事，还是要向前看，能放下的，尽量放下。人，就这么短短百年，再计较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听了顾云采的话，李子玉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她才笑道：“你说的话，真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多岁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倒是像久经风霜的人才能得出的道理。”

“是啊，没看到我马上就成小老太太了么？”顾云采笑着承认：“要说人生经历，你比我年龄大，却也不一定比我经的事多呢。”

李子玉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顾云采当作没看到，转过身，继续和她一起看监视器。

关采薇，倒是让她有了了解的兴趣。

关采薇拖着伙伴也去了湖边。

顾云采从监视器的画面里看到他们上了湖边的小木船。

为了这次的活动，李子玉专门定制了二十几条小木船，还安排了二十个专业的游泳教练做安全员。

湖水并不深，大多时候甚至清澈地可以看到湖底。这个湖，说是湖，其实更像一个面积巨大的浅水坑。

湖是季家祖先组织人工挖掘的，当时只是为了造一个景观而已，因此安全问题是第一考虑要素。整个人工湖像是一口锅一样，边上浅水处不到一米，就是最深的区域，水深也只有不到两米。

划走的小船大约有十来条。

关采薇和同伴坐在船上，笨拙地划着桨，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打转。后来两人干脆用手划，终于划到了离岸边有十多米远的湖面。

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时候的关采薇，和伙伴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吧。”想起在别墅里关采薇的苦涩笑容，顾云采就觉得心疼，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来由地就特别地关注她，关心她。

“阿采，怎么样了？”顾云采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回身转头，原来是季勋阳来了。

“快结束了。”

“呵呵，你们可真狡猾。”季勋阳笑着走到她身边：“告诉人家结束了，其实还在进行。”

“我们只是说舞会结束了啊，可没说初赛结束了。”顾云采反驳他：“没有这点心思还能做什么豪门吗？豪门里哪个人不是心思十八道弯。”

“好吧。”季勋阳无奈地败下阵来：“反正阿采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对了，你手机好像关机了，年念给你电话没打通，托我给你带个话，晚上想约你出去吃饭。”

年念约了顾云采晚上吃饭。

顾云采这段时间颇有点忙得脚不沾地的意思，年念也有一个多星期没见过她了。

这几天的年念，心情变得奇异起来。

曹琳达和陈岩搬走之后，原来的房子空了出来。年念本想第二天随便找个房子赶快搬走，谁知姜浩然跟她说不用着急，隔壁房子空出来了，他更喜欢那边的风格，准备自己过去住。就请年念住在他原来的房子里。

年念当然一口回绝了，她可不是沾别人光的性格。

但是，姜浩然又提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年念，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呢，是设计上好手，我是刚刚进入这个行业，还需要你多指点一下。你住在这里，也算是我给你的谢师礼。”

姜浩然说自己刚从部队转业，对别的也不感兴趣，非常喜欢设计，想请年念教他。

这倒是个好理由。

即使年念知道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说不出口：毕竟人家在那么难堪的时刻帮助过自己。

之后，她的生活倒是变得饭来张口：姜浩然做得一手好菜，而且，每天都做，一做就做多了，做多了就热情邀请年念来一起吃掉。

一周下来，年念甚至感觉自己胖了好几斤。

“阿采，我能感觉出来姜浩然对我有好感。”年念啜着奶茶，眉头拧成了一股绳：“可是吧，我现在并不想跟任何人谈恋爱。”

“还想着陈岩？”顾云采挑挑眉头：“虽然只见过姜浩然一次，不过我觉得他挺不错的。不像陈岩在感情上那么拖泥带水，也不像季勋阳那么冷漠，人家是该热情的时候热情，该果断的时候果断。不愧是军人出身。而且长得帅，做菜好。简直完美啊。”

年念看顾云采摇头晃脑陶醉的样子，不由点了下她的额头：“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信口开河，当心季勋阳听到打翻醋坛子。”

“念念，说真的哈，你到底对陈岩怎么想的？”顾云采当然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说对方完美就能终成眷属的，美女死心塌地爱上渣男的也不少。爱情，不是简单的条件匹配。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年念认真想了想才说：“我想或许一开始我就被他的那种文艺气质给吸引了，所以也喜欢跟他在一起说话，拌嘴，欺负他，让他做家务。这些都让我觉得是很温暖的事情。”

“本来我很满意这种和陈岩之间的相处模式，甚至想，一辈子这样也不错。可是后来出现了姜菲娜，出现了曹琳达。我才觉得，我并不想失去陈岩，可要是让我跟她们去抢，我又做不到。”

“那你有没有想清楚，你是真的爱陈岩呢，还是只是不甘心他被别人抢走？”顾云采看着年念苦恼的脸：“我觉得，跟谁在一起最舒服，谁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人。爱情，太飘渺，也太难以界定，很多时候都是别的情绪左右了选择。即使是这样，爱情最终也是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怎么选择，你确实要好好想想。”

“我正是想不明白，才这么烦。”年念无奈：“要是感情也有详细的量化指标就好了。唉——”

“暂时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还没结婚不是？好好享受被追求的滋味。”顾云采见年念的眉头越皱越紧，赶快转移话题：“晚上不管新新了，咱俩去看场电影如何？”

“好啊。”年念也来了兴致，她们好久没一起看过电影了，上次看还是几年前看一部青春片。

两人到电影院，选了一部文艺片。

年念跑去柜台买了两大桶爆米花和可乐。顾云采向身后指指，让她再去买两份，她才看到不远处的两个年轻小伙子。

顾云采招招手：“你们休息一下吧，等我和念念看完电影出来。”

年念跑回来把两桶爆米花递给两人，那两人只好哭笑不得地接了。

离进场还有半个小时，顾云采和年念坐在休息区，还在为刚才的选片争执。

“你都有孩子了，还看什么文艺片，依我说，喜剧片才好看。”年念不满地耿耿于怀，要不是顾云采用“不听我的就教新新说话的时候不教干妈两个字”做威胁，她才不会屈服。

“呵呵。”顾云采也不反驳，反正自己胜利了。

“咦？”顾云采嘴里刚塞了颗爆米花，就看见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走了过来。

“傻了？”年念好笑地看着她，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姜菲娜挽着姜浩然的胳膊，正亲密地头挨头挤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年念瞬间感觉血唰地一下涌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