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大，年念的那些东西整理出来一点不显眼。

姜浩然帮忙把摆件、书都一一放好，年念把衣服挂到衣柜里。姜浩然的动作很是麻利，两人没多久就收拾好了。

“这个房间有自带的卫生间，东西都是全的。你冰箱里有我做好的晚饭，时间来不及，我就不帮忙热了，招待不周，你别见怪啊。”姜浩然一一交代。

年念哪儿还觉得“招待不周”呢，今天算是遇到贵人才是，忙催姜浩然：“我自己来，你快去吧。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不然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等会儿我走了你把门反锁上。”姜浩然穿了外套，走到门口又转身对年念叮嘱道：“我出去后你把门反锁上。”

年念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她不放心，又怕她不好意思，这才特意自己说出来。

这个男人，粗中有细，不拘小节却又能洞察他人心思，施恩却不示恩，总是替别人找个心安理得的理由，不会让人觉得亏欠了他什么。

年念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等年念关上门，她才忽然想起，现在外面是冬天，姜浩然只穿了件单衣和外套就出去了。——他是不愿意在她在屋里的时候换衣服，怕她不自在。

陈岩坐在隔壁。

曹琳达劝他喝汤，他不答话。最后没办法，曹琳达只能坐在一边吃零食。

“年念什么时候把钥匙给你了？”陈岩好久才想起来刚才的事情。

“就是她带我来的那一天啊。”曹琳达有点心虚，也不敢看陈岩，嘴没停。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住在同一套房子里，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对谁都不好，你说呢？”曹琳达努力辩解。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陈岩对她的逻辑有点奇怪。

“当然。我是你女朋友。”

“什么？”曹琳达的话像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了陈岩脑袋里，他本以为曹琳达就是老同学遇着难事了找过来，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想法：“你也跟年念说你是我女朋友？”

“本来就是！”曹琳达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也是你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你说跟我分手了吗？！”

陈岩愣在当场。

当初，他确实有点默认两人的关系，因为觉得亏欠曹琳达。即使后来实在受不了她，也是沈惊羽去骂的曹琳达，告诉她不要再找陈岩。

至于他自己，确实从头到尾没有当面跟曹琳达说过“分手”的事。

“那，你现在怀孕的事——”孩子总不会是自己的啊。

曹琳达麻利地从肚子里掏出条折好的毯子来，扔到了沙发上。

陈岩目瞪口呆：“你，你没怀孕，为什么要假装？！”

“如果我不是怀孕，你肯让我住进你家吗？”曹琳达认真地看着他：“陈岩，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发现怎么也忘不了你。听说，你也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我知道，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不了。所以我来找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

陈岩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心中充满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是这样吗？

人们常说，女人永远忘不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而男人，同样也忘不了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只是，她真的是那个女人吗？

他有些记不清当时的场景。只知道两个同学进来的时候，他和曹琳达光溜溜地躺在被子下面，临走的时候，他偶然回头，床上确实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只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季勋阳和沈惊羽说他酒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不可能做什么。

真的是这样吗？

头脑中一团乱麻。

本以为可以和年念当面解释清楚，可连自己都无法确认的事情，怎么解释，又如何解释得通？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陈岩昏昏沉沉，此刻，他需要冷静，也需要麻丨醉丨。这种矛盾让他痛苦不堪。

“你别走了。那间房正好腾出来了，你今晚就住这里吧。”曹琳达满怀希冀。

“不了，我还有事。”不等她继续劝说，陈岩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走廊，隔壁的门也打开了，穿着单薄的姜浩然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各自默然地站在电梯口等电梯，又一起下了楼。

就在陈岩以为姜浩然会继续沉默着走开的时候，姜浩然开口了：“我希望你们明天搬走。”

“为什么？”陈岩意识到姜浩然是在说认真的事情，但是他的自尊驱使他问出了这句话。

“因为我打算让年念住在这里。”姜浩然盯着陈岩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命令的味道，不容一丝反抗。

陈岩感受到了那种压迫，即使他多年的商场摸爬滚打已经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在那种威压的目光下依然有些躲闪。

“还有，这是我家的房子。”姜浩然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

陈岩又一次呆住了。

良久，他才掏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妈，睡了吗？想问你个事情。”

陈夫人最近遭受到二儿子的打击，晚上的精神越发的好，经常熬夜写文章，搞得陈云力经常向陈岩隔空抱怨。

“没睡。有什么事你说。”陈夫人清醒的声音传来。

“是这样，现在我住的公司旁边的房子，你不是说是你朋友的吗？是谁啊？”陈岩原本以为老妈说的朋友房子是托词，实际是她买下的。

“傻孩子，你不记得了？这是菲娜家的。小时候你还去玩过，那时候房子周边还都是公园，只不过现在周围都变成高楼大厦了。”陈夫人埋怨陈岩的记性差。

“可是，菲娜不是独生女吗？”

“她现在确实是。”陈夫人叹息道：“实际上她还有个哥哥。菲娜的大伯和她父亲是一起参军的，后来，她大伯为了救她父亲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她父母商议，第一个孩子要给大伯家过继去，他们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半岁就送到部队她大伯家去了。”

“原来是这样。”陈岩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第一面就觉得姜浩然面熟，当时还以为自己看电视看多了，想不起他像哪个明星了，原来是和姜菲娜长相相似，只是气质差得太远，他根本就没想到那里去。

陈岩折返上楼，按响了门铃。

曹琳达见陈岩回来，高兴地就要扑过来，陈岩轻轻一闪，她扑了个空。

“你晚上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搬家吧。”

“为什么？”曹琳达吃了一惊：“这不是你的房子吗？”

“不是，这个房子是借住我妈的朋友的。现在她家人回来了，得把房子腾出来了。”

“我不信！”曹琳达冷笑着坐下：“我不会走的。你想用这种借口骗我离开，把我扔下？我跟你说，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你别以为吃干抹净就不用负责任了。”

“不管你怎么说，房子不是我的是事实。”陈岩对曹琳达毫无办法。

“不是你的？你们这种人家会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曹琳达面如冷霜：“陈岩，既然你说不是你的，那你告诉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