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听说昨天晚上——”
“那是严岭。”年念倒在床上,一副受伤的表情:“他以前可是要追你的,你不会这么快忘了吧?”
“咳!”正在吃瓜子的沈惊羽一下被惊着了。
顾云采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年念却得意地笑她:“哈哈,活该,让你八卦!”
“严岭来A城了吗?是暂住还是留在这里?”顾云采兴奋地问。
“他被公司调到A城了,短时间内恐怕不会走的。你的情况他听说了,等你出院了他再去看你。”
沈惊羽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看看正兴奋地聊着严岭的两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顾云采以为是护士来了。
进来的却是一个形容憔悴的男人,西装已经没有笔挺的样子,他有点垂头丧气,又好像有些高傲,这种矛盾让他无所适从,拖着沉重的脚步,简凌然缓缓地走进顾云采的病房。
她很好,气色很不错,她住在医院最高级的病房里。而自己的父亲,现在只能住四人间,医生也再也不是顶级的专家。
“云采,我父母年纪都不小了,我们家也已经败落了,现在你也没什么大事,请你转达季勋阳,麻烦他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简凌然的下巴透出了青色的胡茬,脸颊也陷了下去,头发也不像以前那么讲究的打理。
“谁让你进来的?!”顾云采还没说话,年念恨恨地冲到了前面:“你怎么有脸过来?是嫌害阿采害得不够狠还是觉得她心里好受?!”
“是,你说得都对。可是,我现在不是付出了代价吗?”简凌然忽然也有点激动起来,目光越过年念朝顾云采看来:“云采,我求你了,过去是我不该一直爱着你,不该纠缠,现在,我父亲已经住院了,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没有损失?!我未足月差点要引产,你们差点害我和宝宝没命,这叫没有损失?我的孩子现在还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被妈妈抱在怀里,这叫没有损失?”顾云采冷冷地盯着简凌然的眼睛:“你家里有什么事情是你的事,就像当初我养父母去世,你母亲说的那样!”
“我母亲再有错,她现在也一无所有了,难道你真要逼死她才算得上赎罪?”简凌然的眼神黯淡下去:“云采,你也说‘差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严重后果不是吗?难道就非要一点情分不念,把人逼上绝路才行?”
“原来你就是这样的想法?原来只要没造成伤害后果就什么责任都不用负?”顾云采失望地看着简凌然,“我并没有对你对你家做什么,你就是要求,也求不到我这里来!”顾云采说完,按了铃,立刻有两个彪形大汉进来把简凌然请了出去。
简凌然并没有反抗,只是深深地看了顾云采一眼。
“啪啪啪啪——”沈惊羽带着赞赏的眼神给顾云采鼓掌:“不错啊,小绵羊变大灰狼啦?”
只有年念知道,顾云采从来就不是什么小绵羊。
她只是懒得去计较,又十分推崇“站在对方角度想问题”,所以大多数事情上看起来她都是逆来顺受或者随波逐流的一类。
但,这是在碰不到顾云采“红线”的时候。
简凌然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们之前对严岭的讨论。沈惊羽有心把话题拉回去,可除了她,年念和顾云采的情绪仿佛一下子低落下来。
简凌然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简凌然的个性,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跑来告诉顾云采,通过这种办法想让季勋阳收手。
“惊羽,你消息灵通,听说简家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年念肯定是不知道的,顾云采也只有问沈惊羽了。
“这你就问对人了。”沈惊羽得意地扬扬眉毛:“说起来简家倒得也太快了,也就是这短短几个月的事。先是各个品牌相继不跟他们续约,本身这就是件奇怪的事情,一家两家不续约,很正常,但是绝大多数品牌都这样,就肯定不正常了。接着就是简家想让简凌然攀上顾家,企图让幕后‘黑手’有所顾忌,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简凌然忽然毁约,他母亲忽然发疯,你又住了院。当天,所有商场集体违约和简家解约,甚至当场赔付了违约金。”
即使是如此,简家也不至于沦落到住集体病房的程度。
“如果只是这样,简家至少还有房子和积蓄。但是第二天,就有人举报简家发生过命案,也有人举报简家涉嫌洗钱。十天之后,简家被封,银行存款冻结。”沈惊羽摊摊手:“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会是季勋阳干的吗?
顾云采有点拿不定。从和季勋阳认识到现在,虽然两人有过恩恩怨怨,但她从来没看到过季勋阳做这种下手极狠的事情。
不过,她也没深入参与过公司的高层决策,也许他做过,但自己不知道也是可能的。
“不是勋阳做的。”沈惊羽好像看出了顾云采的心思:“他做事,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要做什么,而你明知道他要做什么,你还无力反抗。可以说是自大,也可以说是光明磊落。这是他在商场上做事的风格。”
顾云采点点头,这倒是符合她认识的那个季勋阳。不过,此时她心底也有小小的失落,看着她和孩子受到伤害,他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沈惊羽和年念看呆的时间不短了,顾云采又经历了“突发事件”,需要好好思考,两人便一起告辞离开。
今天是周末,但年念还要回公司加班。沈惊羽对她的“积极上进”嗤之以鼻一番后,把她扔到公司楼下,自己开车去了陈岩家。
陈夫人离湘最近因为陈岳的事情长吁短叹,迎风伤悲,倒是把当初文艺女青年的范儿又展现了出来。
只是陈岳赌气不回家,陈岩怕成为出气筒也躲着,家里就只有丈夫一个人哄着劝着。
沈惊羽因为这个原因,也有点怕见到陈夫人了。不过,如今她有个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供她分散分散精力,倒是得赶快告诉她去。
车顺着山路一路上行。
树叶已经无影无踪,冷风带着哨音狂卷而来。沈惊羽在车里缩了缩身子——空调开得足足的,其实并不冷,只是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孤独的冬天,听着那风声就让人感到害怕。
大门缓缓开启,沈惊羽按下车窗,向门卫老李打了个招呼,开着车径直进了陈家。
只有离湘一个人在家,她最近不喜欢呆在空旷的客厅里,倒是常常去小书房写写毛笔字什么。只是写着写着心绪一乱,字就不成样子了。
沈惊羽过来的时候,离湘正团了一张写废的纸扔到垃圾筒里。
“干妈,您这是越来越雅了呀。”沈惊羽笑着“拍马屁”。
“还雅呢,我牙疼还差不多!”陈夫人气哼哼地把蘸饱了墨的毛笔放在一旁:“男人啊,不管大的小的,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从不体谅你是为他好!”
沈惊羽知道她为什么烦恼,也不为“那些男人”说情,笑嘻嘻地坐在古色古香的茶台前:“干妈,你火气也太大了,来喝会儿茶。”
陈夫人洗了手,过来坐下,看着沈惊羽给她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