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容并没有什么异常，却不知怎么的，让顾云采感受到了一种“狡猾”的含义：“不是随意定的吧？”

“肯定了。”季勋阳表扬似的冲着顾云采伸出大拇指：“聪明！看来你很有做领导的天分啊。”

“呵呵——”虽然只是个玩笑话，顾云采心里却很是高兴：“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如果你暂时不准备动她的话，我倒想让她来我的报社公司。”

“这个——还是不要吧。”季勋阳皱了皱眉头，他对李子玉其实并没有完全摸透，这样的人自然是不放心放在顾云采身边的。

“你考虑一下。”顾云采也不在意，身体往沙发上蜷缩了一下：“反正现在报社还没接下来。”

早上的空气有点凉，季勋阳拿了条毯子盖到坐在沙发上的顾云采身上。从C城回来几个月了，两个人几乎没有好好谈过话。

顾云采怀着孩子，情绪本就不稳定，心思好像也沉了很多，他也就不敢轻易地再谈起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只想着好好照顾她，等孩子出生她身体养好再说。

可他心里却是苦闷的。这些日子以来，陈岩也忙里忙外，见着影子的时候很少，他也没个能倒苦水的朋友开释一番。在家里还好，见着顾云采无论如何心情会好些，但在公司，那本就冷漠的脸现在几乎能把人冻上了。

公司的员工们原来还偶尔找他说说话，现在，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他有什么气会冲他们发。周向也曾不怕死地向他反映过这个问题，结果——结果就是周向抬头看到季勋阳黑如墨的脸色，自己也退出了办公室。

但从此之后，季勋阳去公司的次数有所减少，而且，去了也很少出来巡视了。

李子玉更是见不着季勋阳了。

根据人事部门的安排，新进员工在熟悉自己的正式工作岗位后，都需要有两到三个月的轮岗时间，至少三个岗位，每个岗位最少呆半个月。

这也是顾氏和昀阳的特定制度，像季勋阳这种接班人，当初也是从推销员做起的。其目的自然是让员工了解公司各个环节的运作机制，充分认识到每个岗位的重要性，对公司来说，更容易发现每个人的优势，也能让大家更好地团结协作。

这一点，李子玉在进昀阳之前就很清楚。

公司安排给她的第一个岗位，和季勋阳之前做过的一样：销售。时间为一个月。

李子玉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向同事请教后，得知处在这个岗位，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扫楼是最基础的。

她并不娇气，别人怎么教她怎么做。由老员工带了一天，第二天，她已经自己抱着一摞资料扫楼去了。

为了交通方便，她甚至去二手市场淘了一辆自行车，装了个车筐，每天带着资料跑到几个事先打探好的写字楼里。

大公司的写字楼保安肯定是不会让进的，李子玉不像别的销售，会执着地在这个方面浪费时间和保安磨嘴皮子，以期一鸣惊人，拿下大单。她只跑小公司聚集的写字楼，而且自费批发了不少小礼物，几毛钱但看着很精致那种，比如便利贴之类。这也让她就算吃闭门羹也不会被人所厌恶。

“这是她这两天的表现？”看着汇报资料，季勋阳的表情很是凝重，这样的女人，首先是心机深沉，再者，手段也是让人佩服。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其实倒是个职场上的好帮手。

“是的，这是全部。”周向点点头。

顾云采拿过资料，快速浏览完。

“这种人正是我需要的。”她又一次清晰地提出：“就是她了。”

“这不合适吧？”周向疑惑地看着顾云采：“这样的人虽然有一定的能力，但忠心上始终差了些，更别提她进入昀阳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要她。”顾云采看看周向，又转向季勋阳：“我不是要你心慈手软放过这个人。电视剧上总是演出那种打了敌人一枪不检查，被人家弥留之际反过来干掉的情节。我总是想，这种情况一定要确认敌人死亡再做别的事。这件事也不例外。她不过是对你的昀阳或者顾氏有企图，而到我的公司来，我会彻底打消这个别有用心，直至她为我所用。”

周向惊讶地看着顾云采，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

“好。按你说的做。”季勋阳也不再纠结，李子玉到了顾云采的新公司，别说他会派人看着，不会翻出什么浪来，就算是她能把新公司搞垮，也没什么。这个新公司，不过就是给顾云采长经验历练散心用的。

这段时间，除了沈惊羽脸皮厚，偶尔还会来公司公干顺便对他冷嘲热讽几句，装作看不见他越来越沉的脸色，其他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

“季勋阳现在就是内分泌失调。”沈惊羽跟年念讨论完正事，熟门熟路地从她抽屉里翻出小零食来吃，边吃还边抱怨季勋阳：“我说年念啊，你就不能劝说你的好闺蜜，就勉为其难拯救下众生，把他回收回去？”

年念赶紧跑去关了办公室的门：“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太刻薄了些吧？”

“切，我刻薄？”沈惊羽扔进嘴里一颗奶豆，斜了一眼年念：“你嘴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我坦坦荡荡，有话直说，对谁都这样。你呢，只对着陈岩才说。就这样还说没看上他！谁信哪？”

年念早已对她这种说辞见怪不怪。不过是最近一段时间陈岩业务繁忙，尤其是外地业务拓展，他出差的时候也多了起来，两人很少见面，见了面也是谈公事居多。年念倒真是有些时候没对着陈岩毒舌过了，反而偶尔见到他那胡子拉碴的样子，有点心疼的感觉。

不过，她自己分析的结论是，她年念成熟了。不再像小孩子脾气，不知天高地厚，跟上司顶嘴吵架，也是人际关系学习的阶段性成果的显现。

不过这套理论她可不敢说给沈惊羽听，在沈惊羽面前，她的段位那是只有仰望的份儿，也只能被这条鲸鱼嘲笑。

“我说沈总，你是我们的客户，是我们的上帝，最开始不都是我们跑去您那儿沟通交流么？最近您屈尊来我们这里还真是勤快！”年念秉承着说不过也要说好歹挽回一两分的精神，不怕死地开口。

沈惊羽对她这种转移话题的小儿科水平自然是不屑一顾，又嗤啦一声撕了另一袋零食。年念看着一阵脸抽搐，家里的零食、办公室的零食，都藏不住留不住，全归了沈惊羽了，真不愧是号称鲸鱼啊，多少东西都能吃得下，真不知道正式场合那个优雅的职业女性跟面前的这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关骄也是可怜人啊。

在年念的意识里，虽然沈惊羽跟她描绘过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但她始终固执地认为，关骄是被沈惊羽“正经”的形象所吸引，只是她忘记了两人真正第一次见面的场合罢了。毕竟，正常男人不会喜欢一个——一个拿着高跟鞋殴打别人的毫无形象的泼辣女汉子吧？

“年念，别说我不仗义啊，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沈惊羽的话打断了年念正在替关骄惋惜的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