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委屈。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肯定也在埋怨爸妈拆开来你和顾云采。”简母看着儿子，简凌然心中的痛又燃烧起来。

“可是，你想想，如果你是父母，你可愿看着自己的孩子找这样一个女人？她有什么？别说什么家世才貌，她甚至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我和你爸也调查过，她就连一个完整的人，都不算，她根本没有小时候的记忆。”简母平静地说着当初的事情，简凌然想发火，可又没了那股子怒气。

“我就问你，扪心自问，你愿意自己的孩子找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吗？你以前埋怨爸妈势利，但势利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真正有情怀的人，永远挤不进豪门的。因为在创业阶段就把自己玩死了。”简母叹气：“我和你爸都老了，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力气和希望了。可我们简家倒下去，不是简简单单的倒下去那么简单。照现在的形势，也许我和你爸都要坐牢，以他的身体，你觉得如果进去了还能活多久呢？”

“所以，就让我去娶我不喜欢的人？”简凌然苦涩地说：“即使我并不爱顾昀，你们也要逼着我去娶她？然后我一辈子都不幸福？”

“爱？你就能保证会爱顾云采一辈子？”简母眼神冷冷地剜向儿子：“你中学时候的初恋呢？当时不也是要死要活非要和她上同一个学校？结果呢？我和你爸并没有干预，你最后怎么不爱她了？谁能保证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你只不过是得不到才会心心念念地想着！”

“你享受了家里给你提供的条件，就要考虑家里考虑父母，不能太过自私！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给我睁眼看看！”简母再也没有贵妇人的优雅，冲着儿子咆哮：“你爸身体就快垮了，简家的基业就要付诸东流，你呢？你还在想着一个女人！好，既然你要学什么爱情至上，我也只当这辈子没生过这个儿子!”

简凌然也不出声，默默地低头。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妈，我听你的。”

简母已经气得抚胸顺气，听儿子这么一说，才又心疼起来：“凌然，不是妈妈非要说这种绝情的话，目前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要救简家，咱们能攀得上边的，就只有顾家了。而且顾昀那个女孩子，我也见过，也说过话，家世这么好，长得又不错，从哪方面来说，比其他人都强上很多。所以你别觉得妈拿儿子卖了，若不是女孩子本身条件就不错，我也不会推你出来的。”

简凌然心中摇头，自己的母亲自己清楚，就算顾昀长得是个丑八怪，她还是会极力赞成自己同她的婚事的，豪门联姻，向来是理所应当，谁也不会因为相貌就嫌弃别人。

见简凌然没在说话，简母显然松了口气：“等会儿我给顾苏打电话，说说咱们的意思。毕竟男方么，还是要主动一些，顾及到女方的面子。”

对于相亲的结果，顾昀并不乐观。

她虽然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简凌然，可也能看出他对自己只是一种敷衍，并没有一丝喜欢的神色，甚至连敷衍都显得那么敷衍。

回到顾家，顾苏并不在，方之文说她去处理公司事务了，不过顾老太太在房间里等她。

“小昀，你回来了？”顾老太太半坐在床上，胳膊上还输着水。自从过了今年顾清的忌日之后，她的身体越来越支撑不住了。

原先的精神奕奕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灰败的脸色和更慢下来的动作。顾老太太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这个年纪，动手术早已不现实，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秘密进行保守治疗，瞒到现在。

顾昀忙上前摸了摸外婆的手。屋里的温度适宜，可她的手却冰凉。

“我给您倒杯热水暖暖。”顾昀熟练地把顾老太太的手盖到毯子下，自己起身去桌边到了多半杯热水，用干毛巾裹了，递过来，让顾老太太握住，安排好这些，自己又坐在床边轻轻为外婆捶起腿来。

顾老太太神色复杂地看着顾昀。这孩子，照顾人很是细心周到，可心思却从不在公司。这次听小女儿顾苏的话，得知外孙女以前有个心上人简凌然，那孩子她让方之文调查过，家世比顾家差得不少，但也不是穷人家，这也就罢了，可他还对季勋阳的前妻念念不忘，实在让她不喜欢。

最后，还是顾苏搬出姐姐的事来，才算说服顾老太太勉强同意允许两个年轻人相亲看看。

此刻见外孙女殷勤地为自己忙来忙去，顾老太太心中不免充满慈爱：“小昀啊，今天见面怎么样啊？”

顾昀脸一红：“还好吧，就吃了个饭，也没多说什么。”

听了她的话，顾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昀一眼：“小昀，外婆时日无多，跟你说话也就不兜圈子了。我让之文打听过了，简家最近正是风雨飘摇，如果跟咱家走得近，势必要咱们帮他们出头斡旋。可是，你要知道，简家这些日子的事情并不简单，我们不是不帮，只是未必能帮得上。”

“不，不。”顾昀忙焦急地摆手：“外婆，您身体正好呢，可不能这样说话。再说，以顾家的能量，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顾老太太半晌叹了口气，看着顾昀，愁眉紧锁：“小昀啊，说实话，外婆从心底不同意你跟简凌然的事。这个人，心思太重，性子也太拗。你又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在一起，想过他会怎么想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没有？”

顾昀勉强笑笑：“外婆，我都想过了。也许他会以为我是趁人之危，也许即使在一起了他心思也不在我这里。这话小姨也跟我说过，她说，找个爱自己的人，总比找个自己爱却不爱自己的人好些。可是我不能想象以后我跟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简凌然一时不喜欢我，只要我真心对他，什么事都为他考虑，总有一天，他会分出一些爱来给我。即使只有一点点，我也就满足了。”

顾老太太盯着顾昀渐渐低下的头，眸色渐渐暗下来：“小昀，我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也跑了半天了，去歇会儿吧。”

顾昀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也没看清楚顾老太太的脸色，答应了一声，帮外婆放好杯子，盖好毯子，退了出去。

顾苏忙完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见她回来，吴嫂赶忙把饭菜摆上了桌。顾老太太是早已不跟两个年轻小姐一起吃饭了，饭桌上，多数是顾苏和顾昀两个面对面吃饭。

“老太太怎样了？昀小姐呢？”顾苏上楼换了衣服下来，顾昀不在客厅。

“问过医生了，老太太今天情况挺好，现在正睡着呢。昀小姐看了老太太也回房休息了，刚才去叫了，她换了衣服就下来吃饭。”吴姐恭恭敬敬地回答。

最近顾苏受老太太委托，多数情况是白天带顾昀去公司，今天由于相亲的缘故，就放了她一天假。

吴嫂见顾苏没什么吩咐就退了下去。没多大会儿，顾昀慢慢地挪下了楼。

“怎么了？这么垂头丧气的？”顾苏好笑地看着外甥女：“今天不是如你所愿，见到心上人了么，怎么还是这么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