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是柔和,钱彬不知怎么却听出了严厉的味道。她一句话也敢回,只是嗯了一声,就匆匆逃也似身离开了。乔润岱走回座位,变得冷冷的面无表情:“章若琪,会后把秘书的薪水计算一下,按相关补偿办法请她离职。”
季勋阳陪着顾云采回家收拾了东西,让周向打了包。顾云采从会场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怎么说话,脸色却很平静。
直到车子使出城外,路过青云山,顾云采抬头望望山顶那座琉璃瓦在太阳下闪着金光的小亭子,忽然开口说道:“我从没去过那个山上,可每次路过都很想哭。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
季勋阳吃惊地看着她,又仿佛陷入了回忆般,没有说话。
周向淡淡地回答:“这座山上是C城最好的公墓。”
原来是公墓。顾云采想,或许这就是自己面对着这座山感到悲伤的原因么?
周向开车一向是平稳的,更别说这次要照顾到顾云采的身体。车驶上高速,过了半个小时,雾却忽然变得浓密起来。
又走了二十分钟,能见度已经只有十几米了。
“周向,安全第一。”季勋阳叮嘱道:“哪怕开十码,慢慢走就好。”
其实不用嘱咐,周向也不敢再开快了。这种天气,后面的高速口肯定已经封了,这样的话路上的车不会再增加,只要大家守着秩序慢慢开,不会有什么问题。
忽然对面一辆车呼地冲了过来,直接撞破路障了过来!
周向眼疾手快,迅速向右打方向盘。那辆车冲过来的速度很快,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推了过来,即便是周向反应快,也被撞上了车头,安全气囊一下子丨弹丨了出来!
周向被撞得头晕眼花,几乎要晕过去。
顾云采正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季勋阳对于周向的技术一向信得过,也正闭目养神。
“砰”地一声,两车相撞的冲击力让季勋阳瞬间反应过来:出事了!
他一把圈住顾云采,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一手撑着前椅背。周向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这一撞,让他足足过了近一分钟才勉强能说出话来:“快下车!”
季勋阳一把推开车门,扶了顾云采,赶快下了车,又打开车前门,从变了形的车头驾驶位里把周向拖了出来。
顾云采还是懵懵然,知道季勋阳把她拉下车站好,她才发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和自己乘坐的车撞在一起。
劳斯莱斯是从斜对面冲过来撞上了季勋阳的车,惯性使然,又向前冲了四五米才停下来,车头车尾都已经严重变形。而季勋阳的车,头部与其相撞,也变了形。
顾云采忙走向刚被季勋阳拉下车的周向。周向已经好多了,只是肋骨有些疼痛,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幸亏此时车不算多,救护车还是能很快赶过来的。顾云采想,这也许是最大的万幸了。不知道对面那辆车……
对面那辆车停在那里,车尾冒出了白烟。周围几辆车的司机都吓得不轻,赶快下车摆了停车警示,叫了交警和救护车。
劳斯莱斯停在那里,车头尾几乎是被拧了一把般,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车身也向里缩去。几位司机站在车的周围,商量着怎么把车里的人弄出来。
季勋阳本来火冒三丈,转身一看,肇事车已经面目全非,也顾不上生气了,脸色倏忽变得沉重。
因为,这辆车,他认识!
他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坐过这辆车。它载着他,载着欢乐,也载着最美的童年记忆!
季勋阳把顾云采交给周向照顾,自己大踏步向那辆惨不忍睹的肇事车走去。
“周向,你没事吧?”顾云采再次向周向确认。
“我没什么事,胸下肋骨还有些疼,不过不像是骨折。”周向关切地看向顾云采:“你怎么样?”
“我更没什么了,那会儿都没反应过来。”顾云采幽幽叹了口气:“怎么刚查出来怀孕就变傻了呢?人家不是说生完孩子才会这样的吗?唉~~”
周向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接她话茬。女人怀孕生孩子的事情他也不懂,更不敢胡乱提什么意见建议。
“咦,对了,季勋阳认识那辆车吗?看他的样子,好像见过那车的样子。”顾云采忽然想起来,刚才季勋阳看大那辆车时,居然还没瞅一眼车牌号,脸就忽然变得很凝重的样子。
“可能吧。看着是A城的车牌。”周向的眼神有些闪躲,也有些意外。顾云采的观察能力居然那么强,这是他没想到的。
那边,热心的司机们已经在试着把司机和里面的乘客从变形的车身里解救出来。
这辆横在路中间的劳斯莱斯,变形已经十分严重。车头撞击过路障后又快速蹭过了周向的车头,整辆车看起来是被从中后部撞上才冲向了对面的车道。
它原本的车道那边,此时停了一辆载满高高货物的大货车。司机正在车下焦急地打着电话。货车车头也有损伤。
看来这就是最初的肇事车了。
此时浓雾弥漫,能见度越加低了。劳斯莱斯里的司机满脸是血,夹在座位和方向盘之间,没有意识。
后座中间坐了一位瘦瘦的大叔,五六十岁的样子,头部有血流出,歪倒在座位上,也是晕了过去。不过看情形比司机情况要好很多。
“顾叔!顾叔!”季勋阳拍打车窗,唤里面的男子。男子没有做声,显然并没醒过来。
有热心司机拿来了破窗锤,敲开了车窗,把门锁打开。可是门已经被撞得向里凹去,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用正常办法开门。
“大家帮帮忙,把门撬了!”季勋阳和大家一起,拿了撬棍、手钳,各种工具一起上,十分钟后,门被撬了下来。
车内空间已经严重缩小,幸亏男人坐在中间,否则按这次事故的惨烈程度,恐怕当场人就没了。
周向见门撬开了,忙把季勋阳的商务车车门打开,后座放倒,成了一张临时床。众人小心翼翼地把男人抬出,送到季勋阳的车上。
这个男人——顾云采也上来帮忙拿毯子给男人盖上,可就在看到男人脸的一刹那,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个男人,她好像见过,可是在哪里呢?哪个酒会上?顾云采想了想,没记起到底是在哪个场合见过,不过既然是A城的,是季勋阳熟识的人,那应该是自己见过却忽略了。
这群停车的司机里,正好有个医生,他从司机位置的车窗伸进手去检查了一下,司机已经没有呼吸心跳,瞳孔也已经放大,离世了。
他又随着季勋阳来到车上,给昏迷的男子检查了一下,摇摇头:“现在不好说,头部有伤,右臂骨折,其他的看不出来,得上仪器才行。现在他呼吸还有。不过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季勋阳只好请他守在旁边,照看一下,万一有紧急情况也好救助。
“阿采,这是顾昀的父亲顾镇叔叔。”季勋阳忙完了,见顾云采呆呆地站在一边,忙拉了她坐到周向检查过暂时没什么问题的车前排座上。
“哦,原来是他。”顾云采觉得头越来越痛,她闭上了眼,顾镇的脸在眼前晃,她甚至能看到他明亮的笑容。
顾云采两只手不由捂上太阳穴,越来越用力,想减轻些疼痛。季勋阳大惊失色,上次住院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阿采,你怎么了?头疼了吗?医生怎么还不来?”季勋阳后一句是冲周向压低了声音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