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勋夜见两人脸色不好,更加洋洋得意起来:“爷爷,我知道你从小只认季勋阳一个孙子,可是我身上也流的是爸爸的血,也是姓季!”
季勋夜自顾自地坐下,翘起二郎:“我在你们眼中,从来就只是一个透明的东西,我好与坏,你们从来不理会,而季勋阳呢,他是季氏的接班人,他聪明,他能干,他什么都好。可是,最后,季氏还不是落我的手里?”
“你的手里?”季勋阳冷冷地盯着季勋夜:“你的百分五?”
“百分之五?呵呵,笑话!我现在有的,一共是百分之三十五!”
“你哪儿来的百分之三十五?”季老爷子惊讶莫名。
原来,季勋夜把基金会管理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到了自己名下。
“怎么可能?”季勋阳吃惊不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父亲的,他原本拥有百分之十,他过世时,爷爷由于伤心愧疚,在儿子弥留的那几天中,把自己拥有的全部股份共计百分之二十,放到了儿子名下。
股份放到了父亲名下,由专门成立的信托基金会保管,每年所得分红用于慈善事业。
这部分股份基本上是季家的,但又有相对的独立性。就连季老爷子自己,也是没有权利随便就收回的。
“不明白?”季勋夜惨着脸冲那爷孙俩笑笑:“我爸临终前留有遗嘱,你们不知道吧?”
“遗嘱?!”季老爷子和季勋阳脸上果然露出震惊的神色。
“我爸把他的股份留给了我妈,我妈又留给了我。”季勋夜盯着季老爷子:“您没想到吧?您千方百计拆散我爸和我妈,可我爸心里只有我妈。这部分股份虽然不能动用,但我可以随时取回。我妈从来没想着公之于众,只是把遗嘱当作了一个纪念。要是我没在她的遗物中翻到,恐怕,这辈子都得匍匐在你们脚下!”
“好!好儿子!”季老爷子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此时的他脸色惨白,轰然倒在了沙发上。
“爷爷!”季勋阳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爷爷晕倒了。他忙喊王叔:“快范医生!”
季勋阳也有些吓呆了。他本来想宣泄这一口多年的恶气,却没想到爷爷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季老爷子脑出血被转送到了医院,昏迷不醒。
专家会诊后告诉季勋阳,老爷子的病实际上已无法挽救,开颅手术的最好结果是植物人,更大的可能是在手术中就去世了。
季勋夜早已不敢露面,季勋阳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爷爷身上插满了管子。这一刻,季勋阳又一次涌上亲人离开的悲伤,他托崔寒智从美国找了最好的医生飞来会诊,还是一样的结果。
最终,他决定试试手术。在季勋阳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或许会出现奇迹,爷爷能醒过来,即使成为植物人,现在这世界上也有很多植物人苏醒的实例。
忙着医院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他大多都交给了陈岩,但季氏的事他不能不管,不能任由季勋夜把传承百年的季氏给毁了。
即使有再多的疑惑,这时也全部压下。
爷爷躺在医院里,季勋阳每天除了在ICU外隔着门缝看一眼,偶尔获得医生的允许陪上一会儿,其它时间都在忙着和大股东们联系、求援。
可是如今情形不明,大股东们虽然同情他,也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即使他们全部的股份加起来也不过是百分之二十五,无法和季勋夜抗衡。
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是找顾云采要回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可这对季勋阳来说,还不如大庭广众之下打他一顿来得容易。
他向来是言出必行的性子,何况又是他对不起顾云采,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不是伪君子么?
几天之内,季勋阳迅速地消瘦下去,虽然每天保持着良好的着装习惯,但明显宽大的衣服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是让人一望而知他的艰辛。
季氏公司的运转也是遭遇了困境。
季勋夜不露面,季勋阳又未回到季氏,主心骨季老爷子生命垂危,公司里顿时人心惶惶,很多人做事也心不在焉起来,只安全事故一周内都发生了两起。供应商和客户也纷纷发来函件询问情况,甚至有两个客户在合约到期后以种种借口不再续签。
幸亏有季老爷子和季勋阳留下的骨干还能勉强弹压得住,公司内的情况还算磕磕绊绊往前走。不过,谁也知道,这只是一时,时间长了,肯定不容乐观。
季勋阳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时间没有好好吃个饭洗个澡了,每天一早起来擦把脸就出去奔波。他想从股市上高价买一部分散户的股份,虽然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但自从季老爷子入院以来,季氏的股份跌停一次,之后第二天开盘,散户出逃,有人大批买进,那天爷爷刚进ICU,他陪同专家会诊,没来得及安排,结果第三天,季氏居然涨停,散户惜售,他连百分之二的股份都没吸到。
季家百年基业摇摇欲坠,季勋阳心痛的同时,也无计可施。
陈岩和年念的恩怨随着季家的巨变、季勋阳无暇顾及昀阳而变得无关紧要起来。他俩都开始了连轴转的工作。
没有抱怨,没有埋怨。这个时候,正是同心协力的关键时刻。
年念并不清楚季老爷子入院的内情和造成的严重后果,她从道德上认为,季勋阳为了爷爷的事忙碌一些,自己多分担一些没什么不对的。
陈岩却对其中隐情十分清楚,他也了解季勋阳的性格,哪怕季氏倒闭,季勋阳送出去的股份也不会再要回来。
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季氏百年基业在季勋阳心中的分量,他可以随意离开,但他明白季老爷子还在,季氏就不会出大乱子。
如今季老爷子病危,季勋夜将要接管,对季勋阳来说,绝不是争权夺利那么简单。他从小被培养做季氏的接班人,对季氏的感情比其它人更深,也更重视。
陈岩跟年念交代了一声,说要去医院看看季老爷子,公司的事让她先招呼着。年念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了。
陈岩独自一人开了车,出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方向却不是医院,而是朝着C城疾驰而去。
顾云采的电话,他偷偷地从年念加班时落在桌上的手机里找到了。
“阿采,我是陈岩,我想见你,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相求。”陈岩掩饰不住的急切。
“啊?陈,陈岩?好吧,在未央路的街心公园见吧。”中午,顾云采还没下班就接到了陈岩的电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过去的事她也不想回避。
挂掉电话,她又给年念打手机,想知道可能的情况,年念的手机却一直没人接电话。
“云采,谁给你打电话呢?不是说在C城没有认识的人吗?”小范好奇地问。
“哦,是我在外地的一个朋友,今天过来想见见我。”
下班后,顾云采步行向街心花园走去。
街心花园离公司不算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绿树掩映下,一个熟悉的影子正来回踱步。
顾云采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走过去。
陈岩看起来瘦了很多,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脸上没有那种平时嬉皮笑脸的欢快,倒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难事。
“陈岩,你来了。”顾云采挤出几分笑容,朝他挥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