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勋夜和林菲的事情，当事人近来也并没有特意地避讳，准确地说，是季勋夜极力隐蔽，而林菲却无意隐瞒，因此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季勋阳和陈岩也很清楚，但对季勋阳来说，他并不想干涉这种事情；对陈岩来说，季勋阳都不管，与他更没什么关系。

但最晚知道的一定是最该首先知道的人，顾珊珊并不知情，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她并没有什么闺蜜。

因为季勋夜不回家的次数不算少，顾珊珊公司又忙，她还是习惯于回顾家。所以近段时间，她只是偶尔回季家，更多是回离公司近的自己娘家。

顾珊珊加完班，转了转疲痛的颈部，又用手捏了捏，走出办公楼。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季勋夜正笑嘻嘻地站在车旁，手捧着一大束金色玫瑰，见她出来，忙迎上前：“珊珊，你怎么总是这么辛苦啊？现在才下班。”

顾珊珊奇怪地接过花：“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和季勋夜的婚姻生活，更像是结婚十几年的老夫老妻，每天有事就电话联系联系，回家就躺床上睡觉。交流不算多，顾珊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结婚就是这样，两个没什么感情的人搭伙过日子，还能装出甜蜜么？

他们没有别人正常谈恋爱的过程，因此印象中除了结婚那天，季勋夜送她花的估计只有两三次，她都忘记了。

“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就不能送花给你吗？”季勋夜嬉皮笑脸：“咱们好歹是夫妻。今天回家吧？”

顾珊珊无可无不可，点点头，上了车。季勋夜看她累得不想说话的样子，忙轻轻帮她揉捏肩颈部位。

到了季家大宅，两人跟季老爷子打了招呼，就上楼休息了。

季勋夜今天分外殷勤。

将睡的时候，季勋夜对抱在怀里的顾珊珊说：“咱们去度个蜜月吧，结婚也没去。正好我最近要去法国出差。”

顾珊珊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迷迷糊糊地回答：“公司最近标地，我哪儿能走得开？回头项目走上正轨了再说吧。”

季勋夜拍拍她：“也好。”

在季勋夜一下接一下的轻拍下，顾珊珊甜甜睡去。

悬崖。

两个小女孩站在边上吵架。

“顾昀，你妈是个无耻的第三者！”一个小女孩气愤地冲着另一个胖胖的女孩喊叫。

“不是，我妈才不是！”胖胖的女孩有些嘴笨，只会喃喃重复这一句，脸上泪水已经糊满了。

“还不承认？要不是你妈抢了爸爸，我妈妈也不会受伤！你妈妈不要脸！”厉害的那个小女孩又哭又叫。

“不是，不是，她不认识你妈妈——”

“你跟你妈都是坏人，坏人！”胖女孩的“不认账”惹恼了哭叫的小女孩，她冲上来，朝着胖女孩推搡。

胖女孩也不还手，只是用手背抹着眼泪，她承受着那个女孩的推搡，一步一步往后退。

两人都没看脚下，忽然，胖女孩被一个突出的小石头绊倒，仰面朝悬崖下摔去。

“啊——”

“顾昀！”推搡她的女孩也吓呆了，楞楞地看着那个像落叶般坠下的身影。

“顾昀！顾昀！”顾珊珊猛地坐起，满头大汗。

顾珊珊的叫声把季勋夜也惊醒了，他忙转过身摇摇顾珊珊：“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

顾珊珊猛然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噩梦了。看到季勋夜正看着自己，她擦了一把汗：“没什么，做了个挺吓人的梦。”

季勋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给你倒杯水去。”

顾珊珊没有拒绝，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梦境里，有几句话真的说出了声音，也不知道季勋夜听到了多少。此刻她心虚得要命。

她看季勋夜神色如常，应该是没有听到什么，稍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季勋夜收拾了行李，到公司交待了一下，就奔机场飞法国了。

顾珊珊知道他的行踪，问了他多久回来，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令顾珊珊惊奇的是，父亲顾镇今天亲自坐镇顾氏企业。

他其实已经很多年“不上早朝”，改为“垂帘听政”了，大的决策一般都是顾珊珊跟他商量后决定，小的事情由顾珊珊自己解决。顾镇很少在公司里发号施令，顶多是来转一圈就回去了，企业交给女儿，他还是很放心的。

“爸爸，你今天来是不是有要紧事？”顾珊珊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顾镇摇摇头，解释道：“听说公司要标地了，我来看看准备情况。”

顾珊珊召集相关人员开了个会，把各自的前期准备做了一一汇报。顾镇认真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很是认真。

公司的这次向房地产方向的业务转型，对企业，对顾家，都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顾镇和顾珊珊也确实十分重视。

“大家辛苦了。这次招标马上就要开始，除了我们自己的准备之外，对竞争对手的情况也要做详尽的了解。据我所知，目前盯上这块地的还有几家全国性的大房地产集团，我们的资质相对比较弱一些，因此，更应该做好充足的准备。”顾珊珊清楚，虽然“内定”了自己公司，前期的实际准备工作，如丈量、洽谈赔偿等工作也已经展开，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

大家纷纷表示明白。

“散会！”顾珊珊宣布。

“等等！”正在众人收拾纸笔电脑准备离开会议室时，门被推开了，久未露面的顾远航走了进来。

他浑身上下整洁得体，不像是匆匆赶来，只是更黑更瘦了一些，精神有些憔悴。

“我不赞成标这块地！”顾远航铿锵有力：“我是公司总裁，我说了算！”

顾镇诧异地看着这个中途闯入的儿子。在他看来，顾远航不屑于见自己，更不屑于认自己这个父亲。现在儿子能稍微关心一下公司，顾镇心底还是有些兴奋的。

“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顾远航顿了顿：“我们应该以本业为主。房地产虽然利润高，但其中的变数也大。”

“暂时休会吧，这件事今天会有个结果。”顾镇皱着眉头。这个转型的重大决定是他做的，当下已经有众多实业企业加入到这个行列，甚至连不少国家企业也在转向。很明显这是一个趋势，至少目前来说，是。

但他也不能就这样驳了儿子的面子，只能暂时休会，寻找两全的办法。

顾远航并不想跟顾镇多说什么。他径直走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顾珊珊身边：“珊珊，去你办公室谈。”

说完转身先行离去。顾珊珊跟顾镇打个招呼，紧随而去。

顾镇只能落寞地叹口气，就算几十年过去，这双儿女，尤其是儿子，在心里仍旧当他是个陌生人。

“珊珊，你结婚我没能回来，因为有要紧的事情要办。”顾远航解释道。

这个哥哥，对顾珊珊来说，也是有隔阂的。小时候，他是很爱护她的，可是随着他离家别居，两人的关系好像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些。但她心里仍知道哥哥是关心自己的。

不过，这次自己结婚他竟然都没回来，顾珊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疙瘩。此时听哥哥解释原因，虽然没有说明，但她已经释然了。

“没关系，哥。你在外面有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的就跟我说。”顾珊珊有点心疼地看着顾远航，看他憔悴的样子，这段时间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