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勋阳默认，季老爷子缓和了口气：“勋阳啊，如果离婚协议的要求不过分的话，就签了吧。你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我看你也是一时糊涂。A城符合你要求的女孩子多得是，顾家的顾昀就不错，跟你也是青梅竹马。”

“回头再说吧。”季勋阳心乱如麻，也没心情和爷爷争辩什么：“今天是不是要说勋夜婚礼的准备？我能帮上忙的你们尽管说。”

季勋夜虽然接掌了家族企业季氏国际，但时日尚短，人脉和见识都相比受季老爷子栽培十几年的季勋阳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季勋夜的婚礼上，位次的安排就是门很大的学问。关系远近，地位轻重，如何恰到好处的安排，不是那么简单的。

季老爷子一则精力不济，二则对年轻一代也不是那么熟悉，想来想去也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季勋阳了。

“好。”季勋阳点点头应承了这份差事。

“哥，需要我帮忙找嫂子吗？”季勋夜见他一口答应帮忙办自己的婚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季勋阳口气冷淡：“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公司忙去了。有个合同明天签，还需要修改一下。”

季勋阳开了车窗，凉风灌进来，他把车停到路边，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肩上，点了一支烟，慢慢抽起来。

看着烟圈一个接一个出现，又很快地变淡，消失。

他闭上眼睛，仿佛能从烟雾里看出顾云采的笑脸。那些以往的快乐时光，是不是爱情？

如果换另一个温顺可爱的女人，自己是否也能一样放开心怀宠她爱她？

换一个女人，他有些接受不了这种想象，皱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勋阳，还没到办公室吗？”陈岩打来电话。

“哦，十分钟后到。”季勋阳甩甩头，还是不想了，别想。别想。

办公室里，不仅有陈岩，还有沈惊羽。

明天的合同，甲方是沈惊羽介绍的。对他们的要求，沈惊羽比较熟悉，所以陈岩死乞白赖的拽了沈惊羽来帮忙修改，力求一举拿下。

“惊羽，来啦。”季勋阳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哟，季勋阳，架子不小嘛，还敢给我脸色看了？难不成是媳妇儿跑了？”沈惊羽看他那半死不活的劲儿就来气。

季勋阳看了陈岩一眼，陈岩有点头皮发麻。刚才沈惊羽向他诉苦说最近年念天天哭丧个脸，对她也好气，不知道怎么了。

陈岩刚想说，又闭了嘴。沈惊羽是多精明的主儿，一眼就看出他是“知情者”，又使出老一套威胁陈岩，陈岩这回却是打死也不说。

陈岩这人，在自己的事儿上没什么敢隐瞒的，对朋友的私事还是拎得清的。因此，沈惊羽断定应该是季勋阳出事了。

至于出什么事，她倒不清楚，不过随口一句气话，倒歪打正着。

陈岩不禁拍拍脑袋：这鲸鱼脑子怎么总是不进水啊？

“嗯，是媳妇儿跑了。”季勋阳还是淡淡的口气。

“唔？”这下换沈惊羽差点被口水呛着了。他季勋阳也有这一天？也太现世报了！

沈惊羽可不知道顾云采是真的出走了，还以为俩人闹别扭，顾云采跑年念那儿不回家了呢。“不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吗？怎么舍得惹着人家啦？”沈惊羽阴阳怪气。

“我打算明天签离婚协议。”季勋阳没理她，径自跟陈岩说话：“把人手撤回来吧。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什么？离婚？”陈岩和沈惊羽都震惊了。

“嗯，我想过了。这段婚姻对她来说是一个错误。把它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结束，以后，以后再清清爽爽地开始新的生活，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季勋阳慢吞吞地说。

陈岩看看他，没有做声。

沈惊羽不知怎么却有些愤怒：“行啊，季大少爷。您是钻石身家，不愁没才女美女赶着往上生扑。却把人好好一个普通姑娘折腾成了二婚折腾成了笑话。真是高！”

说完转身：“您自个儿好自为之吧。姐不奉陪了！”

季勋阳没有开口挽留。

陈岩也还在震惊当中，没回过神来。

两人就那么呆呆地坐了五分钟。季勋阳看看仍然魂游天外的陈岩：“喂，你不会也在心底鄙视我吧？”

陈岩摇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惊羽说得也没错。不管心里出发点是为什么，造成的事实就是这么现实。你要想清楚，你明天如果签字离婚，顾云采，在A城，在豪门圈里，会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笑话般的存在。”

“我想过了。”季勋阳也有些难受：“但我不会让她成为笑话，我手中季氏的股份会全部给她。”

顾珊珊对婚礼有一点点期待，她告诉自己用这个期待去压下心头最大的遗憾。

顾云采走了，季勋阳要离婚了，可是有什么用呢？马上就要举行婚礼，结婚对象还是他的亲弟弟，她再任性再不甘也只能将错就错。

季勋夜却莫名地心慌，也许这就是婚前恐惧症？对这桩婚姻他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豪门么，世世代代大多都是这种配对形式，然后表面和乐地过一生。

他不像季勋阳那样有能力有魄力也有放弃一切的决心去违抗家族的命令，当然，也没有哪个爱得那么深的人给他动力。

爱？爱是什么？像季勋阳那么爱的一个人，还不是说分就分了？

及时行乐。以后再也没有更自由的时间了。

季勋夜在婚礼前晚办了个单身派对，平时玩得好的朋友都来捧场，大多还都带了自己的女伴。只有陈岳因家中有客没有到场。

单身派对的地点，季勋夜选在市内的一家高档会所。比不上A宫，但也是富豪子弟平时常来的地方。

林长威是除了陈岳外，季勋夜的另一个铁杆兄弟，吃喝玩乐方面特别擅长。他是林家的二公子，也是林菲的哥哥，还有一个妹妹，是大明星林长思。

“勋夜啊，明天你就要被拴住啦。”林长威带点幸灾乐祸的口吻：“顾珊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后你的自由就被剥夺了。”

“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季勋夜闷闷地喝了一大口酒。

“我可不像你。”林长威掸掸烟灰：“我不是接班人，婚姻上还是有一点点自主的。”

说着，他朝不远处聚集的三五个妙龄女子努努嘴：“穿红色的，是我的新女友。”

“女友？”季勋夜嘲笑他：“三天换一个的也叫女友？诶，说真的，你打算找什么人结婚？明星、模特？”

“至少也找个小明星吧，给家里也有点助力。”林长威有点泄气，像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哪会在婚姻的事儿上一点不考虑家里的利益。

他是不喜欢那些“门当户对”家族的女人，哪个都不是低声下气的主儿，找个地位低些的才能想干嘛干嘛，自由顺心。

季勋夜和朋友们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3点。喝酒，跳舞，唱歌，一个个都很尽兴。

人陆陆续续地走了一多半。

季勋夜这个准新郎没少被灌酒，头痛欲裂，偷了个空儿，上卫生间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还没到卫生间门口，就听到一间包厢里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很压抑的哭声。要是平时，季勋夜理也不理就过去了。在会所，这种事情多得是，客人都是有钱有权的，娱乐场所么，也不会多注意自己的态度，服务员受个委屈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