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催着爸爸快一些。爸爸是稳重的性子,开车技术也很不错。为了她,爸爸加快了速度。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刚变黄灯,爸爸的车滑了出去,可是斜对面忽然一辆车快速转弯过来,两辆车撞到一起。
后来,坐在前排的父母都不在了。她在病房里,连父母的葬礼都没能参加。
哥哥更是从那时候就没有了踪迹。
如今,哥哥站在自己面前,他的话让顾云采又想起了父母,向一柄刀刺向胸口。
可是她却并不怨恨哥哥,她知道,如果换了自己,或许会更过分。
“哥,我错了。”顾云采泪如雨下,要去抓哥哥的手:“我想爸爸妈妈……”
哥哥的泪也差点掉下:“你有什么脸想他们?你害死了他们还不够,还想害我。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种为了自己嫁入豪门什么都可以放弃的人?”
哥哥用力甩开顾云采的手:“现在你得意了,费尽心机终于进了豪门。可你别忘了,你身上背着多少罪孽!”
他愤愤地转身离开,右边脸颊上,从眉毛到耳边,是一道深深的伤疤。
“哥,你怎么——”顾云采还没说完,哥哥已经离开了客厅。
大厅里一片寂静。
忽然发生这种事情,众人一时都惊呆了。
同时,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鄙视顾云采?那是次要的,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看别人热闹就有这一点不好。背后看,那才叫看热闹。
像这种当面看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是有头有脸混场面的人,知道别人的丑事不要紧,但面对面地,可就不好说了。
以后共事合作时,对方会总以为你再拿他的短处笑话他或者威胁他,难以交心,更难以长远。
“云采,咱们先下去休息。”顾苏关心地扶着顾云采:“大家继续喝酒啊,请刘小姐继续为大家弹奏更优美的曲子。”
乐声响起,顾苏搀着顾云采退下,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顾云采还在刚才的情景中无法自拔,浑浑噩噩地任顾苏扶着到了外面亭子里。
凉风一吹,她才有些回过神来,朝顾苏咧嘴笑笑:“谢谢顾小姐。”
“谢什么,我本来就该照顾好你的。”顾苏歉意地笑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乐队是方秘书请的。一般也不会调查乐队成员的背景。”
“没事的,没事的。”顾云采忙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顾苏陪着顾云采去了洗漱间,让顾云采去重新梳洗一下。“我就在外面等你出来,我陪着你,不用怕。”顾苏关切地说。
顾云采进去了。顾苏走出来在树下徘徊着。
“顾小姐,又得了一个闺蜜?”有人低低笑着走过来。
顾苏正在小客厅外等顾云采,却有人恭喜她得了新闺蜜。
事实上,在大多数人看来,顾苏今天对顾云采的照顾理所当然,第一,她家是东道主,有责任把新人介绍给这个圈子;再者,季家是A城老牌的豪门,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顾家在C城鼎鼎大名,但在A城,还是得顾及到“地头蛇”的颜面。
听声音,顾苏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了?”顾苏拍拍那人的肩膀:“事情办成了?”
“嗯,你放心。东西给你。”来人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顾苏。
这时哒哒的高跟鞋声从客厅传了出来。顾云采出来,正见到顾苏跟一个人告别,那人已经走出很远了。
“云采,要不我让司机送你回家?”顾苏体贴地问。
这个时候,顾云采是无法再回到聚会人群中了,让她离开对她才是最好的安排。
顾云采感激地望望顾苏:“谢谢你顾小姐,我司机在外面等着呢。”
“好。”顾苏亲热地拉着顾云采的手:“我送你。”
这种为人着想的态度让顾云采颇为熨帖,只是这时心中还沉在刚才的突发事件里无法自拔,因此也没更多的精神来回应顾苏。
顾苏在大门口看着顾云采上了车,等车开远才缓缓转身,回到客厅。
回到家,顾云采连饭也没吃,话也不多说,径直回了卧室。
婷姐感觉奇怪,问了司机,司机也不太清楚。
顾云采躺在床上,那被子捂了头,又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想一会儿哭一会儿。
到了半夜,她觉得身上冷得很,盖了厚厚的被子还只打哆嗦。很明显是发烧了。
夜已深,她自己倒了热水喝了,又捂上被子,想着普通的感冒捂捂就好,实在不行天亮了再请婷姐叫医生来一趟。
第二天早上9点,顾云采还没出现。
她的生物钟一向十分准时,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最晚8点半一定会下楼喝果汁的。
婷姐感觉不对,上去敲门,没人回应。她推开门进去,只见床上躺着的顾云采满脸绯红,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婷姐吃了一惊,忙叫了医生。医生给开了药,婷姐扶着顾云采吃了药,又拿了毛巾覆在她额头上降温。
顾云采这时正在迷迷糊糊地做梦,嘴里喃喃着“妈妈”“妈妈快来接我”。
婷姐四十多岁,从小地方来,不免有些迷信的意思。听到顾云采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思来想去,给季勋阳打了电话。
当天晚上,季勋阳就赶回了家。
顾云采的烧退了一点,仍然在39度到3度5之间徘徊。却是整天没有清醒过,都是婷姐喂她吃药。
“怎么不送医院?”季勋阳脸色阴沉。
“医生说,没有大碍。过两天就会好的。”像这种没有特殊原因的发烧,一般两三天就会降下来。婷姐以前,连看医生都不用,直接喝两暖瓶的热水捂上一身汗也就好了。
季勋阳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看到躺着的人是自己最近的人,却再也冷静不了。立即让周向打了电话叫医院派车来。
顾云采就这样又进了医院。
她完全清醒已经又是一天的清晨了。
这一天一夜,她好像活在梦境里。一会儿是妈妈的笑容,安慰她不要难过;一会儿是养父母的笑容,告诉她不要自责。
可车祸这件事就是她最大的心魔,心结难解,谁也没有办法。
阳光洒进来时,顾云采慢慢睁开了眼。
窗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健硕。
“小阳哥哥。”顾云采低声叫着。
每当“小阳哥哥”这个称呼出现时,不是顾云采在撒娇,就是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变相地讨好、认错。
季勋阳回过头来,顾云采吃了一惊。
他脸上已经冒出了胡茬,头发也凌乱地往各自的方向伸长,眼里全是红血丝。
听到那声“小阳哥哥”,他的笑容多了几分欣喜。
“醒了?”季勋阳快步走到顾云采床边:“要不要喝水或者吃点东西?”
顾云采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用。我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季勋阳有些嗔怪地捏捏她的脸蛋:“麻烦什么?我是你什么人?”
病房外。
陈岩和年念正等着“接见”。顾云采自从跟季勋阳结婚后,就成了他的势力范围,别人要想接触,需要他的批准和“通传”——尤其在阿采生病的时候。
两人此时也顾不上斗嘴,大眼瞪小眼地坐了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