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豪门大户都这么随心所欲?”末了还不忘把问题抛给顾云采:“阿采,你嫁入季家这个豪门后,有没有觉得也挺不习惯的?”
确实有一些不习惯。
季老爷子的激烈反对,赤裸裸地那些伤人的话;“情敌”的阴谋算计,差点让她身败名裂,还连累了季勋阳。
可是这些,比起季勋阳对她的爱护,却又算不上什么。毕竟,人是要着眼于美好的的事物才会过得幸福,纠结于过去与悲伤,永远无法敞开心怀享受眼前的生活。
如果说顾云采最大的优点,莫过于容易忘记别人对她的不好,牢牢记住的总是旁人的好。
“不习惯,但是有小阳哥哥在,谁也伤不了我。”顾云采脸上露出一种甜蜜得腻人的笑。
“小阳哥哥?”年念有些疑惑:给季勋阳取昵称了?倒是个好现象。
顾云采忙向年念解释了她想起幼年时与季勋阳的事。
“这么说,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年念抓住顾云采的手,高兴极了。
“没有。”顾云采有些瞬间的失落:“只是想起了跟小阳哥哥的一些片段。还有,我想起了妈妈的样子,但是只有那一个场景。”
年念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没关系,阿采,慢慢总会想起来的。不过你离开了妈妈,落水掉入湖里,肯定之前有些不愉快的事,那些不快乐,想不起来也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顾云采点点头。以前缺失了记忆总是让她感觉恐惧的,但自己现在已经想起来小阳哥哥不是么?现在他又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怕顾云采精神不济,年念没有多耽搁,吐槽一番安慰一番便走了。
季勋阳并没有走远,没多大会儿就回了病房。
顾云采把今天陈岩妈妈找年念的事儿一讲,他笑得把刚喝了一口的水杯差点扔到地上。
“怎么了?”顾云采奇怪地问。
“以前陈岩妈妈就是这么对沈惊羽的,后来她逃了。”季勋阳乐不可支:“这次轮到年念了。你等着吧,还有更好玩的呢!”
顾云采递给他一条帕子擦手,嗔怪道:“你还笑,念念可是苦不堪言。”
等他笑够了,顾云采才跟他说另一件事:“念念说,那位传奇的顾老太太找他谈了合作的事。”
正在擦手的季勋阳停住了动作,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顾云采以为他是因为陈岩没及时跟他打招呼生气。
“陈岩可能很快告诉你了。”她忙补救。
“没关系,阿采。”季勋阳扯出一丝笑容:“广告公司是他主管,当初已经说好了紧急事项不用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哦。那就好。”顾云采接着把广告的主题内容给季勋阳讲了讲。
“你说,你们这些豪门怎么就这么怪呢?”顾云采百思不得其解:“我们以前以为豪门的富人们都是彬彬有礼,绅士淑女,辉煌亮丽,谁知道里面这么多事儿呢?”
季勋阳走过来紧紧抱住她:“阿采,豪门的人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爱恨情仇。”
“不过,阿采,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豪门公子。只有拥有了你,我才觉得自己是最大的豪门。”
“你说得不错,你有了她,才是真正的豪门!”有人鼓了两下掌。
季勋阳和顾云采吃惊地齐齐看向门口。不知什么时候,门已经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让顾云采感到害怕的人。
顾远航!
顾云采不由得瑟缩一下。
季勋阳感觉到她的变化,不露声色地把她搂紧。
“远航,有事吗?咱们出去说。”安慰地轻拍小妻子的背,告诉她:有我在,放心。
“好。”顾远航的话简短有力。他又朝着顾云采歉意地笑笑:“抱歉,占用一会儿时间。”
顾远航和季勋阳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厅,坐在靠外侧的玻璃幕墙边。
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鹅卵石小路上的情景,而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顾远航也不多说,抬手请季勋阳坐下:“季兄,请你看场戏。”
不多时,一个穿绫纱旗袍的女人走来,身材曼妙。
她似乎在等什么人,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有些累,她转过身来,把一块帕子垫在路边的长椅上。
等她转过脸来,季勋阳不由神色一凛,若有所思地瞟了顾远航一眼。
顾远航却像没有发现一样,自顾自地品着咖啡。
十分钟左右,一个男人向女人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平头,眼睛不大,嘴唇薄薄的。五官但看不显眼,组合在一起却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的眼睛像是时刻在微笑,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女人笑着招招手,男人走过来与她并排坐在长椅上。
季勋阳身体一震,几乎就要起身。
顾远航抬眼:“季兄。”
季勋阳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坐在座位上,心中却慌乱不已。
“能说明什么?”强迫自己不要激动,季勋阳却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马脚。不过他还是心存侥幸地“垂死挣扎”似的问道。
“你说呢?”顾远航似笑非笑。
顾远航是心理学和刑侦学双料博士,从季勋阳的一举一动一个神色,都能推理出一些背后的意义。在他看来,这就给了他对自己答案的最好印证。
“你想如何?”季勋阳也不傻,在这种人面前装傻也没有任何可能和必要。
“不想如何。看你给的价码。”顾远航又轻啜了一口咖啡。
“价码?”季勋阳诧异地抬起头。他能给的最大价码,比起那位来,也根本是九牛一毛。
“要怪,只能怪你心不够狠。”顾远航盯着季勋阳,“所以,我提出的任何条件,你现在只能接受。”
回到病房,季勋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顾远航说什么了?”顾云采担心地问。
“没什么。”季勋阳摆摆头,总能想到办法的。“不过,阿采,你怎么那么怕他?”
“我也不知道,看到他总觉得很威严的感觉。还有,沈惊羽回来的事儿也是他提前告诉我的。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怪怪的。”顾云采见到顾远航的第一眼起,就有种奇怪的压迫感。
“没事,以后别见他就是了。”季勋阳无力地安慰着妻子。
第二天,季勋阳主动提出让顾云采出院,说是要带她去巴厘岛疗养度假。
顾云采觉得有些突然,但想想能跟小阳哥哥单独相处,还是很幸福的。
A城,顾家。
顾镇的卧室极小,一张一米乘两米的床,一个衣柜,一张工作台。
这是他最让人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堂堂一个富豪之家,这样大的房间做储物间都嫌狭小,不说别的,只顾珊珊的鞋帽间就占了五间房子。
十几年来,顾镇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屋里的物品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外,很久没有添过新东西了。如果外人看到这副样子,顾镇肯定跑不了一个中国版葛朗台的名声。
此时他正坐在工作台前,捧着一本相册。
翻开的相册上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大约三四岁的样子,胖嘟嘟的小脸,挤得五官都变小了。她开心地笑着坐在秋千上,旁边有个漂亮的女人温柔地看着她,为她推秋千的,是个英俊帅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