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咯咯地笑了，睁开眼睛，说：不会。

也因为她的瘦，

第一次的做爱，并不是一次天地人和的完美性爱，

我还是认为，只有完全丰满的肉体才能让我尽情发挥。

那一次的做爱，我像自己打飞机时一样发挥着主观能动性，积极地调度着欲望和想像力

我让自己在尽可能的短的时间内，把精液交给了避孕套，仿佛做爱后天亮前，我要去追赶一架即将起飞的航班。

结束后，我们躺倒在床上。

我跟她说我包夜，她们桑拿的包夜是600元一晚。

她把黑色塑料袋扔出后，重新躺回我的身边。

我们都有些累，以至于说话时，我感觉自己带上了感冒时才有的鼻音。

我们断断续续地聊天，若即若离地拥抱。

终于，我们都睡着了。

包间内暗红色的灯光在看着我们睡，不知道是默默地在祝福还是暗暗地在诅咒。

（5）第二天早上，她先醒，把我也推醒。

她伸着懒腰说睡得真香，问我还要不要做？

搂着她单薄的身体，我的欲望又升腾起来，

我们又做了一次。

依然不是那么完美，只是双方的体力比昨晚充沛，感觉上更新鲜。

做完后躺在床上，我问她是不是南方人？今年多大了？

她说是湖南的，84年出生，在深圳待过几年。

我问她要了电话号码，刚出门就给她发了个短信：我是谁？

她回：大胡子。

回到住地后，看着上班的时间还早。我把胡子刮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生拉硬拽连砍带削，总算是把野草丛生的荒地整理成了一片良田。

看着镜中久违的光洁和隽永，我觉得自己还算年轻，猛然高兴起来，并哼起了某首歌，记不得是哪首歌，只记得是首欢快的歌。

欢快的歌我总记不清歌词，所以哼着哼着也就哼不下去了。

没过几天，我又去找阿颖，又是包夜。

那一次，她一看到我就立刻笑了起来。

莽海盗变成蔫太监，的确值得她这么笑。

那晚，我们去的是另外一个包间。

窗户在东面的墙上，包间用窗帘遮着 ，拉开窗帘，即可见满天的星斗。

桑拿的隔壁是一家公司的库房，库房的门口拴着只狼狗，在索然无味地望着廖廖无几的路人，等待着发出寂寞的干嚎。

（6）那晚，我们很快就开始做爱。

我要向她证明，即使刮了胡子，海盗依然彪悍。

彪悍的人生需要做爱来证明，就像彪悍的庙街十三少需要拿刀戳自己的大腿。

那晚，我们做的很热烈，

我把她完全抱起来，根连着根，上下攒动。

这是我做爱史上的第一次，

她的瘦弱成全了我的强大，

她的胳膊紧紧地箍着我的脖子。

她大声地呻吟，说很舒服。

我也很舒服，一半是身体，一半是心理。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样做爱，更不知道这样做也能做得游刃有余。

毛片里的欧美男人倒老是这样肆意地表演，完全不考虑亚洲观众的感受。

通常我是恨恨地看，暗暗地自卑，同情自己不是吃着牛排长大的。

那晚我们都很尽兴，

第一次知道，即使单单做爱，

瘦女人的魅力也并不逊色于丰满的女人，

她以她的纤细和柔软，让我从骨头里感到了征服者的快感。

我想学着古罗马的凯撒大帝狂喊：

Veni! Vedi!Vici !

我当然没有喊，深更半夜，脑科医院可没有什么急诊室。

但高潮并没有因为没有喊叫而迟迟不到，

我抱着她，共同迎接同一场倾盆大雨。

我的腿微微打颤，她的头垂在我的胳膊上，特洛伊城，英雄抱得美人归。

我知道诗人荷马为什么会瞎的了，

眼见着万象繁荣哪能吟诵内心这好一番激荡。

荷马，很想握一握你的手，喝两杯酒。

（7）我们仰面躺在东面是窗的包间。

从性爱中苏醒后，我问她想不想吃东西。

激烈战斗后，我觉得须眉和巾帼都需要犒劳下自己。

她说那帮她买碗粥吧，再买一瓶优酸乳，她想吃皮蛋瘦肉粥。

城市的好处之一，是有时会让人产生应有尽有的幻觉，

我甚至觉得，总会有一个店家，能在这个明媚的夜晚，把星星月亮随便摘些下来，细细剁碎，撒在飘着葱花的清汤挂面中。

我出门打车，很快就买回了指定食品。

给自己，我也买了碗皮蛋瘦肉粥，外加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都是滋润的食品，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像杰伦带着雨晨在喝优乐美。

雨晨问：我是你的什么？

杰伦：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雨晨：原来我是奶茶啊

杰伦：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

肉麻是肉麻了点，但让人在冬天的时候想暖暖地喝上一杯，做为广告，算是满正点的了。

阿颖显然没有背过优乐美的台词。

她问我，你这样包夜，你老婆都不管吗？

我撒了个谎说，她出差了。

撒这个谎，是怕说更多相关的话。

她说，男人出来玩是正常的，但一定要顾家，这样才是个好男人。

我笑了笑，笑得像皮蛋瘦肉粥一样含混不清。

她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讲下去，让我绷紧的心不至于很快绷断。

吃完后，我们躺在床上抽烟。

她也是抽烟的，像江莉一样抽的红南京，抬手吞吐间，风情在烟雾弥漫的包间散开。

女人抽烟在观赏性上总要大大强于男人，一根香烟甚至像一个披肩或一双高跟鞋，能很好地装饰一个凤姐以外的女人。

（8）抽完烟后，我们准备不洗洗就睡。。

她出去了一下，换上件粉红色超级大T恤，长得漫过膝盖，上面趴着个卡通，她说这是她平常睡觉时喜欢穿的。

互相簇拥着，我们又说了很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房间里亮堂堂一片。

窗帘的遮光很不好，太阳很容易地攻打了进来。

她是半趴着睡觉的，脸侧在一边，嘴微微张着。

托遮光不好的洪福，我得以很仔细地端详了她。

人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的模样是不一样的，所以拍女鬼要打顶光，金发碧眼的美人必定是从一片逆光中走来。

她脸上不仅有青春痘，眼睛下面还有很深的黑眼圈。

一看就是长期熬夜的结果，长期像熬粥一样地熬夜。

她睡得真香，像个贪玩的小孩，玩着玩着趴下来就睡着了。

我像个家长一样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

我希望她一直这样睡下去，梦里蜻蜓飞过阳光下的草垛，

我甚至害怕目光会惊动到她，想让注视也变得蹑手蹑脚些。

过了一会，她还是醒了，

见我盯着她看，她像猫一样懒懒地伸展了下腰身，

笑着说：看什么啊，又想做了吗？

我笑着说：不想。你再睡会吧。

那天早上，我们没有做爱，等她更正式地醒过来后，我跟她打了声招呼出门。

出门后，经过狼狗，它难得一见地俯卧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睡觉。

在路上时，我希望她的黑眼圈能在一次次的熟睡后褪得一干二净，天狗既然吞掉了月亮，那就早点把它吐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