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撑在沙发的靠背，贺蓁蓁保持着侧坐着的姿态，两条腿也搭了沙发扶手。

她看着闭着眼睛的男子，室内明亮的灯光射在那张俊颜，有种别样的美感。

贺蓁蓁知道江启烨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女里女气的好看，但他的容貌却也匹配的‘美’这一个词，是那种那一眼便有些挪不开眼的好看。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到那一小瓶吊瓶流的差不多的时候，贺蓁蓁看到他缓缓地掀了掀眼皮。

贺蓁蓁几乎是惊叫的喊出声，“你醒了。”

但只在她这一句后，她又看到男子皱缩了两下眉毛，骤然闭了眼睛。

江启烨额角泛着疼，在耳边响起一声分贝较大的喊声后，他只觉得额角疼的更厉害了。

他抬手摸自己的额角，手却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了。

“等等，你不能动这只手。”

耳侧传来的熟悉带着轻柔的声音，让他有几分怔然。

江启烨轻掀开眼皮，眼底撞入贺蓁蓁那张明显带着关心的脸时，他神情还有些恍惚，一只手下意识的想掐自己一把，到底他眼前的这一幕是梦境还是现实。

江启烨没能掐自己一把，却因为抬手的大动作牵扯到针管，他感觉到了手背的痛意。

“你这只手有针，你不能动。”

江启烨深深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还是那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他动了没插针头的那只手，一只手半攀附着沙发背，缓缓的坐起来。

贺蓁蓁看着他抬手揉了一把额前的碎发，又狠狠地掀了掀眼皮，接着又闭。

闭了好一会儿后，他许是挨过那阵子头晕了，他眼睫毛轻颤的睁开了眼。

江启烨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贺蓁蓁心里微有些诧异，想要摸一下他现在的额头还烫不烫，她探着头往那边凑近几分，手也冲着男子细碎发尾下的前额伸去。

“你没事吧！”

但偏偏在贺蓁蓁的头凑过去的时候，江启烨恰巧也偏了下头，两人的鼻尖距离不到几寸，差点要碰了。

她的鼻息喷到了他脸，江启烨也因此嗅觉灵敏的闻到了属于她身的馨香。

但一触即发的，他的神色瞬间紧绷了起来了，江启烨用自己没扎针的那只手，狠狠地的推了她一把，嘴里恼火的出声，

“离我远点儿。”

贺蓁蓁没有防备间，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因为脚踩着二寸的高跟鞋，她几乎没怎么站稳，也可以说是站好了，却因为身体的不平衡，她往身后倒了过去。

在看见她控制不住自己平衡，冲着沙发椅倒去的瞬间，江启烨瞳孔狠狠地抽缩了两下，下意识的便伸出手，想要将往后倒下去的贺蓁蓁给拽回来。

两人间的距离太长，尽管他的手臂够长，却还是及不那个长度。

贺蓁蓁自由落体的往后倒过去，脑袋撞沙发扶手的那一刻，她晕眩的何止分不清天南地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闭着眼睛晃了会儿神，几根手指蜷缩在一起，缓缓地捏成了拳头，手指甲在手心烙下一个印子。

贺蓁蓁晃过脑袋的那一阵晕眩，睁开眼的时候，还保持着她倒下来的姿势。

她盯着沙发座冷淡平静的男子看了两眼，突然便觉得鼻头开始发酸，她眨了眨眼，将眼眶里溢出来的湿润全数逼了回去。

江启烨眸光跳跃个不停，每当将视线从她身移开没多久，他便又忍不住偏头看她一眼。

回眸瞥的这一眼，他看到了她依旧躺在地，一动不动的，连神情看起来都有些呆滞。

见她没有从地爬起来时，江启烨深深的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刚才自己脑子晕乎之间，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江启烨抿了抿唇，眉眼里透着几分不耐，却还是试探性的开口，“你能起来吗？”

直到江启烨出声，贺蓁蓁仿若现在才感觉到疼似的，她抬手摸向后脑勺的时候，正巧听到他明知故问的一句话——你能起来吗。

她看着他那副漠然的表情，他微拧着眉，连嘴角都是绷着的，她并没有从这句话里感觉到任何的真诚实意。

贺蓁蓁咬咬牙，忽略掉后脑勺的疼，两个手肘撑着艰难的从地爬了起来。

既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推她，那他肯定是好的差不多了。

贺蓁蓁心底里有些不忿，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她不过是想摸一下他的额头还烫不烫，他便狠狠地推开了自己。

他这是该有多嫌弃自己啊！

嗞——，贺蓁蓁捂着心口倒抽了口凉气，却不是因为牵扯到了身体摔疼的部位，而是胸口心脏狠狠抽缩的那一下，很疼很疼——

江启烨耳尖的听到了她倒抽气的声音，却只觉得心里更加的烦乱了，他心烦意乱的抓了一把头发，额角的碎发已经被他弄得凌乱不已，颓丧带着一种不羁感。

贺蓁蓁站稳以后，便冲着江启烨那边走了几步，步子往前迈出几步，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凑得他太近。

这一次，她不敢保证，她再近一点，他会不会再推自己一把。

贺蓁蓁心里泛着苦涩的疼，她索性又往后退了一小步，距离他远远地保持着一段距离。

虽然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甚至那份疼还有着隐隐放大的趋势，贺蓁蓁表面却仍旧装成了一片风轻云淡，她站定在他面前，视线毫不避让的落在他身。

“我当然能起来，不然你以为你一个病秧子，力气能有多大，我刚才也是一时没站稳！”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推开我。”

江启烨从不在嘴皮子和她多计较，他敏锐的察觉到她刻意往后退的那一小步，幽暗的深眸微眯了眯，转而一想到刚才是因为自己推了她一把，才害她摔倒的——

他到底是理亏了，江启烨垂了垂眼帘，将视线从她身抽离开。

他低头望了眼扎在手背青筋的针管，一只手微抬着，捏了额角，他额角位置还隐隐泛着疼儿，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怎么了！”

开口的嗓音带着些暗沉沙哑，却有种别样说不出的魅力。

贺蓁蓁一双腿其实有些发软的，在经历刚才坠落到地的恐慌之后，再次踩着这双高跟鞋，她有些后怕。

她往后走两步，在单人座沙发走下，才回答他刚才问出的那一句话，“你病了。”

江启烨抿着唇角不说话，并没有多大的意外，他前几天的日夜颠倒，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生活习惯，他迟早会料到有这一天。

贺蓁蓁盯着一片狼藉的桌面了看了眼，那盘牛排只吃了几小块，桌一片湿润，那是酒杯里倾泻出来的酒液。

贺蓁蓁眼角余光扫过桌的那瓶白酒，只觉得她现在心情出的差，尤其在他生硬的推了她一把，还冷眼旁观的看着她倒在地之后。

她挽起袖子，握那瓶白酒，又摆正桌那只歪斜的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