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轻拍了拍贺蓁蓁的后背，半个脑袋搭在她肩膀上，鼻息也有一下每一下的撩动着她的耳廓。

酝酿了许久，等到贺蓁蓁哭的安稳和尽心了，他才问出那一句“怎么了？”

贺蓁蓁不说话，脏兮兮的小脸从他怀里出来，她伸手往自己包里掏纸巾，半眯着眼睛摸索了一阵儿，备用的纸巾用完了，她没能掏出来。

等她眨了眨眼，彻底睁开被眼泪粘连着的眼皮，江启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纸巾，冲着她泪花的眼底擦。

贺蓁蓁从他手心里夺过纸巾，自己擦了眼泪，然后又从他手里接过另一张纸巾，醒了一把鼻涕，然后便将带了眼泪鼻涕的脏纸团往他手心里一塞。

江启烨全数接过，用了一张干净纸巾将两个纸团包起来，揉成一个大团，然后便冲着距离他几米处的垃圾桶里扔了过去。

准头很好，一击就中。

贺蓁蓁做完这些，都还觉得不解气，她坐的离江启烨远了几分，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一言不发的掏出手机，贺蓁蓁把他晾在一边，随意的刷了刷微信，刚好刷到傅璇手机充好电后，发过来的消息：【那就好，我放心了。】

贺蓁蓁两个手指头在键盘上敲下，【可我今天还是被人打了】

贺蓁蓁正准备按发送键的时候，江启烨突然夺过她的手机，一只手自然而然的从背后搭在她肩上，安抚道，“先穿好鞋子。我们再来处理这事。”

贺蓁蓁抬头看着他，盯着他因为跑动而凌乱的细碎发尾看了两眼，他好像跑得很急，说这话的时候，配合着他低缓的语调，平日里有棱有角的眉眼像是了柔和了不少。

江启烨用手指头给她理了理鬓边的两缕乱发，冰凉的手指头，触碰上贺蓁蓁的脸颊，犹如一块冰凉的玉，让她腾地便清醒了过来。

贺蓁蓁手指头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她可不能心软。

大腿处火辣辣的痛意，还是让贺蓁蓁收回了几分被勾走的理智，她伸手迅速的从江启烨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

她当着他的面儿，解锁手机，按了发送键，将她先前写好草稿的短信给发出去了。

贺蓁蓁没等江启烨凝神盯着她的屏幕，看清她发的什么消息，她便抽回手，将手机塞回了兜里。

侧身将手机塞进另一边的衣兜里时，贺蓁蓁扫了眼依靠在墙角……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点的季冰姿。

她腾地转过头来，侧对着江启烨，鼻尖发出不满的哼音。

也不知道她的那声不满的抗议，是冲着季冰姿的，还是江启烨的。

不过江启烨看来，这不满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知道贺蓁蓁的小脾气从何而来，却知道贺蓁蓁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人。

他也知道，贺蓁蓁心眼其实挺小的。

如果你惹了她，她就算是当时不和你算账，也是会在心里记一笔的。

过后清算的时候，贺蓁蓁的手段多着呢，迟早有让人受的。

心眼小的女人，不就是小女人吗？

江启烨是这么想的，对付小女人可不能硬来，他的视线定定落在她冷淡的面容上。

眸光掠过一道闪人的亮光后，江启烨出其不意的在她额角落下一吻，一只手更是放肆大胆的将她半个身子都搂在怀里，唇息撩动在她眉心，声音低缓深沉，“怎么了。”

贺蓁蓁心里有些不忿，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装什么，装他不认识季冰姿吗？

贺蓁蓁三两下便撇开了他箍住自己的手，她沉静着面容看他，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里满是探究。

看得江启烨都有几分心虚，他垂着眼帘，一只手在她膝盖骨的位置敲了两下，嘴角勾出一道清浅的弧度，像是为了掩饰他刚才因为心虚而凝滞的神色。

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贺蓁蓁知道了他在宋锦木和林歆艺中间掺和的那一脚。说起来，因为他的主意——让林歆艺假怀孕，生生的拆散了宋锦木和贺蓁蓁死灰复燃的感情。

江启烨到现在都还存着偏见，他对他们那一段儿很介意，他想，这可不是死灰复燃吗？

贺蓁蓁一颗心抽痛了一下，她可没有错漏过她刚才看他时，他眼皮快速眨两下……然后垂着眼帘的动作。

江启烨逃避开和她对视的细微动作，让贺蓁蓁心凉了大半截，她下巴半搭在膝盖上，视线焦点落在前方空无一物的透明空气里。

江启烨嘴角扯出那一道掩饰性的笑容后，便低头看脚下，打算拿上鞋子亲自帮她穿上，可他粗略的瞥一眼长椅脚边，并没有找到她的鞋子。

边挪着视线往周围找，他边问她，“你的鞋呢？”

别提鞋子这茬还好。

贺蓁蓁一想起来她的鞋子，心里憋着的窝火更大了，她也低头看向地面，寻找着自己那双被踩得又脏又皱的高跟鞋。

贺蓁蓁盯着眼前那块儿地，狐疑的看了两眼，直到地面上出现一个颤动的人影，她抬头的瞬间，听到一个人的回话，

“boss，鞋子在那儿！”

李金指了指不远处垃圾桶后面，贺蓁蓁顺着他的只是看过去，看的不太清楚，不过隐约可以看到垃圾桶后好像有着半个鞋跟的轮廓。

另一个黑衣人是级别比李金低些的下属，很快就跑到垃圾桶那边捡鞋子，但他过去之后，先是粗略的扫了眼垃圾桶，然后才弯着身子捡鞋。

黑衣人站起来的时候，很明显的，手上只提溜着一只鞋。

他跑过来，将鞋子摆放在地面，“那边只有一只，我们到周围的角落再找找。”

江启烨到了眼那双脏兮兮的鞋，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他摆了摆手，“不用了。李金，去商场买一双新的来，38码的鞋。挑一双平底的。“

话虽然冲着李金吩咐的，李金冲着另一个黑衣人使了眼色后，跑腿的就是那一个。

顾立强站旁边抽了根烟，见着这两个人没了之前的粘腻，便从那边走了过来。

路过季冰姿的时候，他还特地看了眼季冰姿。

复杂的眼神里，有惋惜，当然也有不听劝告的自作自受。

顾立强复杂的眼神看得季冰姿头皮发麻，全身止不住的开始战栗，就像预见了她可能会有的悲惨结局一般。

江启烨捡起那只惨状不可描述的高跟鞋，原本米色的真皮表面，除了那一块块深深浅浅的污渍之外，光洁的表皮皱吧的不成样子。

贺蓁蓁随手打掉江启烨捏着的鞋子，嘴里愤懑不满的哼了一声，“脏鞋子，还有什么好看的？”

江启烨抬头望向顾立强，“顾总，这是怎么回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扫了眼季冰姿的方向，那边，李金已经架着季冰姿过来了。

顾立强老练的很，三两句将事情解释清楚，“我从医院外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们两扭打在一起了，当时围观的人挺多，我过来把季冰姿拉开后，季冰姿就开始污蔑我和你太太的关系，具体污蔑了什么，你也应该听到她那句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