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蓁蓁探了半个头，看她翻弄了半天，也没找出照片来，看到尤梓萱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距离上班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了，她心一跳，忙从凳子上捡了自己的包，搭在肩上，一边走一边对着正仔细翻找照片的尤梓萱道，“糟了，我上班快迟到了，我先走了，你也别难过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有什么事，微信联系。”

贺蓁蓁紧赶慢赶，到公司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办公室内，方经理正在说话，大家都一脸认真地听着，她踮起脚尖轻声从办公室的窗外溜过去，再一把推开后面的门，闷头就往办公室里走。

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开门的动静，都往后看了一眼，贺蓁蓁歉意的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方经理又是长篇大论了一通，诸如鼓励大家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们的话，贺蓁蓁这段时间，几乎一天要听一遍这长篇大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其实绝大多数人都像贺蓁蓁一样，表面上认认真真，眼睛饥渴的盯着方经理，看似在吸收着她一言一语中的养分，心底里却跑神跑了好远。

贺蓁蓁这会儿在回想刚才的事情，爱一个人不是这么轻易能够放弃，这点贺蓁蓁亲身体会，她也确信无疑，但是尤梓萱这么费劲手段只是为了锁住一个不爱她的人留在她身边，她对她的做法就只能表示出一半的理解了。

在贺蓁蓁的观念中，你可以还爱着他，就是不能做掉价的事来牺牲自己。

宋锦木和她分开以后，她从没有大吵大闹或者用尽手段的让他回来，那是因为她的教养让她拉不下面子，去做这种掉价的像一个泼妇的事，她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你不要我了，难道我还得牺牲自己的尊严，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

尤梓萱的一些想法她更加理解不了，什么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的，这更是让只有一次恋爱经历的贺蓁蓁无法理解。

贺蓁蓁不知道的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在她遇到了那个深爱的人时，她也愿意如同飞蛾奋不顾身的扑向炽烈的火球一般，不计前因、不计后果的豁出去为他做任何事，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区区脸面在爱情面前一文不值。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等到耳边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贺蓁蓁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有些晃神的偏着头看了眼谢唯，低声问，“讲完了吗？”

“还没，这还只是前奏呢。”

果然，方经理又说了半个来钟头才结束。

这几天办公室里大家都互相了解熟悉了，说话也没了那么多的客套，每次方经理一走，办公室的气氛都能活跃不少。

方经理一出门，气氛确实是活跃了不少，但贺蓁蓁敏感的察觉到今天稍微一点不一样，因为这活跃好像把她贺蓁蓁排除在外了，不，严格的说，是把她和谢唯她们两个人排除在外了。

贺蓁蓁是从什么时候察觉的呢，她刚才问一个人要今天上午的一份文件，开始问完第一句后，他没有回她，贺蓁蓁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小了，他没听到，她提高音调又问了一遍，谁知这一次他只是漠视的望了她一眼，又继续和着旁边的人闲聊去了。

贺蓁蓁没厚着脸皮再问，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一份文件，坐在那里时不时抬头看一阵周遭的人，他们会不时谈论个有趣的话题，抑或是讨论一下工作上的内容，可就是没人来和她们两说话，几家事务所的人都有交流，唯独排除她们明哲在外。

贺蓁蓁微有些疑惑的回看了眼谢唯，两人视线对上，谢唯一脸平静的表情显然是早就感受过这种冷眼。

“你之前被派遣到上面，我去了趟厕所，就变成这种局面了。”谢唯小声凑在贺蓁蓁耳边说，“我觉得吧，是你现在颇受上层重视，他们可能颇有微词，所以才抱成一团，一致对外吧！”

贺蓁蓁神色郁郁的没再说话，她早就猜到了这个原因，无非是自己被上层叫去谈了几次合同，他们以为自己受到了上层的重视，眼红而已，因为担心明哲一家独大，所以才联合起来排挤她们。

她两手叠在桌上，下巴靠在手臂上，盯着桌上的文件出神，内心挣扎了许久，才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

江启烨是在好几天之后，才从ellen口中的得到这个消息——下面的几家事务在排挤明哲，他神色冷然，不屑又讽刺的说了一句话，“既然公平本来就不存在了，没了它，我们也不再束手束脚了，就不公平的直接内定了明哲吧。”

牵涉到贺小姐，ellen丝毫不讶异boss的决定，他没有多说的点了点头，出门后，把这个命令告诉了方经理。

江启烨正奇怪呢，这几天贺蓁蓁满脸的不高兴，不高兴得就连一向明澈的眸子都失了几分色彩。

原来是有人给她脸色看，所以她脸色才不好看。

这几家事务所的实力都不错，他本来的打算是，再观察几天，他们表现好的话，一并都录用了分派给下面的分公司，但眼下，他们显然是这几天急的等不了了。

方经理收到消息的时候，心底有微微的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告诉ellen这几天办公室里，分成了两派势力，明哲一家独成一派，有收到其它几家事务所的打压，所以上面才决定这样做。既然已成定局，方经理没有再做过多的纠结，她做事的效率一向高，很快就去旁边的大办公室宣布了结果。

几家事务所一头雾水，他们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看到方经理那张板的太过严肃认真的脸，仿佛他们的一切小动作都没逃过她的眼睛。他们本来自己就做了不道义、见不得人的事情，心里正虚着呢，也不敢再多说话，忙着的收拾东西走人了。

贺蓁蓁心里高兴又困惑，这考核还没结束呢，怎么就定了他们明哲了。

下班打卡的时候，贺蓁蓁的手机响了，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她在事务所上班以后，经常会有客户的电话进来，陌生号码多半是她还没有存的客户号码，她没有丝毫迟疑的接通电话。

“喂，蓁蓁，是我。”

谁呀，这么熟络亲密的叫她名字！周围的坏境有些嘈杂，话筒里的声音贺蓁蓁听得有些模糊，她努力辨认了一下这个音色，反问道“是尤小姐吗？”

“对呀，蓁蓁，是我。”

经历中午那一事件，不知不觉中，她和尤梓萱已经这么熟了，贺蓁蓁对于她这有些亲密的称呼还有些不适应，听到她这种殷切温柔的声音没来由的不舒心。

“蓁蓁，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叫我梓萱吧。”

“嗯，好。”贺蓁蓁边走边说。

“我今天中午要给你看的照片找到了，等下我就发到你微信，你帮我看一下，最近有没有见过这狐狸精，要是你没有见过的话，如果哪天你再见着她的时候，拍个正脸照，我自有办法知道她的真名。”

“好，你发过来吧。”

贺蓁蓁挂了电话，没过几秒，尤梓萱效率高的很快就给她的微信来了消息，她正要点开微信，指尖还没有触上去，手机振动，屏幕一闪，又来电话了，还是一个陌生号码，贺蓁蓁接通，“喂，你好，我是贺蓁蓁。”

电话那头的江启烨许是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接通了电话，他咳了咳声，“我是江启烨。”

贺蓁蓁一愣，没想到这不要脸的人还给她打电话了，她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厌烦的不想给他好语气，甚至有种一句话都不想说，就将电话掐掉的冲动。

想到尤梓萱临走的时候叮嘱他的话，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否则工作的饭碗不保，贺蓁蓁这才忍了下来，冷然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