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也许，是那天的话说得太透明，也许两个人都只是忙，我忙着逃避，他忙着工作。这一次，又是好长时间没有在网上遇到“后来”。我沉静地看着他灰色的头像，也把自己的头像，灰色地挂在网上。

“里政”经常给我发信息，我见到总是在第一时间回他，出于礼貌，也出于一种说不上来的寂寞后的排遣。

车，终于学了下来，考试不难，有教练和考官手把手地帮着通过。拿到驾照的第一时间，我给“后来”发了一个短信：驾照考了下来。给他短信的时间是周日的上午，我知道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家，可是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他。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回了：恭喜，我在外地。勿回。

看完他的短信，我像每次一样，很快就删除了。他在外地，我是不能打扰的。

又是一个夏天了，这个夏天还是那么溽热，还是那么潮湿。芬子的肚子也该很大很大了吧，算算日子，也快差不多了。我和子晴商量着去看看她。这，也是我知道她怀孕消息之后，第一次看她。

到芬子家时，他老公正好带着孩子去了奶奶家，芬子撑着腰，张罗着给我们倒水，切西瓜。我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芬子，那几个来看过你吗？”

“没有，打电话要来，我都推了。你们俩是第一拨看我的人。”

“你呀，也就我们俩胆子大，知道你的鬼算盘。”子晴抢了说。

“芬子，我还是得劝你，这事你可得想好了。我和子晴这帮朋友，能替你保守秘密，但是总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再说了，万一这孩子生下来，让你们那位知道了，你怎么办呢？我要早知道，你是给那个人生的，打死我也不帮你办这个二胎的指标。”

“你们俩说吧，我都听着。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一个人承担。”芬子的话，不紧不慢，看得出，她下了很大决心。

“芬子，我和云子都不明白，你和他那么多年了，都没想着给他生个孩子，怎么现在想了？你年龄越来越大了，你以为生个孩子，是那么容易带大的吗？你纯粹是头脑发热，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没有机会了。”

“什么叫没有机会了？他知不知道你为他做的事情呢？”

“好了，子晴，别跟大炮似的。芬子，你刚才说没有机会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顺嘴一说。”

“不对，芬子，你的话里有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给他生个孩子，以后让这个孩子代替他陪伴我。”芬子的眼圈有点红，她用手抚摸着隆得高高的肚子，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我的问题。

我似乎明白了，即使我不完全明白，我也不想追问下去了。我用眼睛暗示子晴，不让她问，子晴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医院联系好了吗？”

“嗯，去中心妇产。我那有个朋友，可以关照点。”

“所有的检查都正常吗？”

“正常，他很乖，从来不折腾我。比他爸爸乖。”

“芬子，你……”我说不下去了，扭过头，抑制住自己的泪。子晴似乎也明白了，摇着芬子的手，哽咽地说：“芬子，你这是何苦呢？”

从芬子家出来，我和子晴都没有说话。子晴关了车里的音乐，沉默地开着车。

“云子，爱一个人，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子晴看着前面，问我。

“快乐吧，不管什么结局，永远都是快乐的？”

“没有痛吗？”

“有，但是会被那些快乐抵消。”

“真的可以抵消吗？就一点痛的痕迹都没有了？”

“有，但是留存在记忆里的，永远是快乐吧。”

“那痛呢？”

“因为爱，所以看不到痛。”

（二十五）

“后来”回来后，也没有和我联系，只在QQ上留言：我已回，事务多，暂不联系。

我说：哦。

7月10日，曹处派我去北京开会。我推了几次，想让张雅去，曹处坚持着，说张雅不合适。我很奇怪，张雅为什么不合适，但是又不好问。

张雅和曹处的关系依然很好，并没有因为那个局长的事有任何变化。而张雅，似乎也恢复了过往的生活，依然像一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男人之中。但是，明显的，她心不在焉。

也许是年龄大了，她美丽的资本越来越少。身边围绕的男人，付出的真情也越来越少。张雅有一次说：“我终于明白剩女结婚前的癫狂是什么样子了。”

我说：“剩女里也有很不错的，有气质，有学识，有资本的。”

“哈哈，除了炫耀那些，剩女的心就是一片空虚了。”

张雅的话有些道理，但是也过于极端。剩女的问题，也算是社会问题，像张雅这样的剩女更是一个社会大问题。她们的存在，时刻撩拨着整天面对年老色衰的妻子而激情殆尽的男人的欲望。

有时看张雅，仿佛看一个精美的雕塑。很美，很美。但是在流连玩耍的人们的触摸下，它一天天地脏掉，也许最后，它会被弃置一边，在那个地方，又会有一座更精美的雕像存在。

女人，真的只是男人的玩物吗，除了婚姻之外？

12日晚上，我就提前到了北京，入住进了会务方安排的宾馆。然后，决定在北京的游玩行程。会议预期是五天，前三天开会，后两天是参观访问。经常参加会议的人都知道，这最后两天其实就是公款旅游，但是名头不能这样说，冠冕堂皇叫做参观访问。国内的如此，到国外考察，也如此。

接了宾馆的无限网络，上了网，给“后来”发了一个留言：我到北京开会，中午时间估计不能上网了。晚上基本都在。

发了这个信息，我又给老公打电话，告诉他我住在哪里，哪个房间。叮嘱他我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老实点。老公在那头“嗯嗯”地答应着，我知道他心里一定美极了，终于没有人限制他上网玩游戏，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了。

有时很奇怪，像老公这样的人，也算是事业小有成就了吧，怎么会迷恋那些东西呢。他说是放松，我嘲笑他，放松的方式很多，为什么单单喜欢这个，其实还是人性的问题。老公说，没错呀，就是男人的特质。唉，真不知道老公这套说辞是不是所有男人的说辞，至少“后来”不会那样吧。

想到“后来”，心里有那么一丝的牵挂。但是很快，就告诉自己，他在忙，自己不能打扰。

三天的会，开的隆重而浮夸，虚假而热闹。我们坐在下面昏昏欲睡，上面的人，口沫四溅地说着真实的谎言。我偶尔抬起头，看着上面的领导，油光满面，也一定是大腹便便吧。真不知道他们念那些由秘书打出来的文字时是怎样的感觉，或许，早已经习惯了吧。

每次，领导高调着结束发言时，我们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领导颔首退下，而我们，在心里长长地舒出了一口大气，一段谎言终于结束了。

中午和晚上的饭，很奢侈，大家觥筹交错，往往醉红着脸回宾馆。午休时间不长，但足以醒了酒劲。晚饭后，安排了很多节目，但是大家基本作鸟兽散，很多人，都有自己的节目，秘密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