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后来”的车过了奉化桥，一直到了津塘公路。
“去哪？”我还是没忍住，问他。
“一个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平时没时间，今天有点空，带你去。”
“紫砂？”
“嗯，有个会馆，都是紫砂壶，让你长长见识。”
“你懂吗？”
“不懂，正好和你一起学习一下。”
“讨厌，你不早说，害我一路上担心呢。”
“担心什么？怕我带你去宾馆？”
“嗯。”
“我要带你去，你敢和我去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你的答案。也是我的答案。”
“你懂？”
“从来都懂你，只有你不懂我。”
“好了，道歉一下了，把你想歪了。”
“算了吧，谁让你是我的小女人呢。”
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第一次知道自己说过的话，“后来”会真的记在心里。
其实，很模糊的事情了。好像只是有一次，说到喝茶。我说，我喜欢紫砂壶，可惜，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到产地去看看，也舍不得买一个大师亲手制作的紫砂壶。
“后来”似乎还笑我太矫情，喝茶还那么多讲究。我说：“谁像你一样呀，大碗喝茶。”
“大碗喝的是酒，不过我再细致喝茶，也不会像你一样的。”
那次，自己像一个专家一样给他讲紫砂，仿佛经过我的手，真的制作出一个精美的紫砂壶一样。
“丫头，如果和你生活，是不是像梦一样美。”我讲了半天，“后来”只是用了这样一句话做为评论。
“真是对牛弹琴。”我调侃他，但是心里却美滋滋的。
也许是提前联系过，会馆里有专人接待。一路引导，细致讲解，我听得如痴如醉，而“后来”呢，似乎也在认真听，但是我用余光看去，他好像在偷偷地看我。我的脸，有点热。认真地听讲解，仔细地把玩手中的紫砂壶，告诉自己，不去看“后来”。
心思是分了一半的，只能感叹自己定力不足。好在，会馆里人不多，讲解的先生也是全情投入。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两个人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后来”说想给我买一个紫砂壶，做个纪念。我问他：“是打算不和我联系了吗？”
“怎么这样说？”
“如果想不和我联系了，就买一个送我，我选，你付账。如果不是，那么今天带我来，就是最好的纪念。其他的，我不需要。”
“丫头，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后来”离我很近，小声地说。
“想表示吗？”
“嗯。”
“那就好好听话，回去上班。”我用很低的声音回答着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后来”的车子走去。
“其实，一直都想给你买个东西，做个纪念。”发动了车子，“后来”还是唠叨了一句。
“真的吗？”
“真的。”
“那好吧，我想要世界顶级的化妆品，顶级的香水，限量版的手包，还想要一辆名车，一个大别墅。后来，你送给我吧。”
“呵呵，我看看，这是温婉吗？”
车子停在了路边，“后来”搬过我的肩膀，问：“哪个是你最想要的？”
“没有。”
“总有一样吧。”
“真的没有。我不贪图物质，只想要精神的满足。”
“你这样的女人，其实挺可怕的。”
“为什么？”
“你想要的，恰恰是男人最害怕付出的。”
“我知道，所以我什么都不要，维持现在这样就好。”
“我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
“一首诗。”
（二十三）
“谁的？”、
“《飞鸟和鱼》，泰戈尔的。”
“那首诗很长，我想听你读你想告诉我的那些句子。”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还有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还有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还有吗？”
“没有了。”
“还有吗？”
“没有了。我能说的都在这首诗里了。”
“你想怎么安顿我？”
“没想，因为我知道我无法安顿。”
“能不能维持现状？”
“只怕委屈了你？”
“如果放弃我呢？只当从来没有过。”
“我可以，你不行。”
“为什么你可以我不行。”
“因为我痛但是你看不到，所以你不会痛苦，而你痛了，我会看到。”
“我也可以不痛的，即使痛了，你也看不到的。”
“你不会，这就是我一直不敢伤害你的原因。”
“你说的伤害是什么？分手吗？”
“是，也不完全是。我是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我想得到的很多，但是，我只能远望。”
“你怕纠缠？”
“傻丫头，你会纠缠我吗？”
“也许，我会像枯藤一样缠住你。”
“要是那样，你早缠了。”
“那你也会很早就离开我了。”
“我们怎么了，难道今天一定要说出个结果吗？”
“是你把车停下来的。是你要说的。”
“呵呵，对，都是我的问题，好了吧。唉，小女人。”
“小女人生气了。”
“吻一下就不气了吗？”
“讨厌，你敢。马路上呢，又是大白天。”
“没事，我车膜深，外面看不见。”
“好了，不逗了，赶紧开车吧，回去好好上班吧。”
“索吻不成，伤了男人的自尊了。”
“哈哈，伤了就伤了吧。”
车子继续前行，沉默的气氛弥漫在车里。“后来”依然握着我的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揉捏着。
我看着车窗外，忍着自己的心情。我想，我到最后下车的时候，都不能哭，一定要给他一个微笑。我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嘴角微微上翘，很灿烂，也很温柔。
送到每次下车的地方，“后来”停了车，却没有让我下车的意思。我挣了一下手，没有成功。
“抱一下。”“后来”用了命令的口吻说。
“嗯。”我很温顺地贴过了身体，“后来”的怀抱很温暖，有那么一刹那，我的头，眩晕了一下。
“让我亲一下吧。”“后来”在耳边轻轻地说。
我没有说话，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唇上，落了“后来”的吻，很轻，很轻。我想去迎，却没有动。心里很清醒，如果我去迎了，这个吻会很缠绵，很持久。
但是，我不能。我怕自己贪恋上，就再也放不下了。
外面的阳光依然很好，我抬头看着太阳，它暖暖的，有着灿烂的光，我觉得它有点照我的眼，让我视线模糊。太阳，你在看我吗？是看到我脸上的泪了，还是看到我心底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