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像每次一样，“后来”握着我的手，认真地开车。我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切。我心里清楚，这样的时光，很短暂。我不想用什么悲戚的理由来破坏这样的氛围。

“如果爱，好好爱”，不知道是谁说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一直刻在心里。我虽然知道和“后来”的一切，不能用“爱”那么神圣的字眼来形容，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心，是在爱着的。任何道德的东西，任何可以摧毁这种感觉的东西，我都暂时视而不见。我想，即使是最痛的结局，我都可以用曾经拥有的快乐抵消。

这顿饭，吃得很慢，我们都有意放慢了速度，但是我看得出来，“后来”吃饭实际是很快的，他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我，那么笑眯眯地看着我。每次给我加菜，都这样说：“多吃点，瘦得像猫一样。”我笑，“你见过我这么肥的瘦猫？”

“见过。”

“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讨厌。你别光看着我，你也吃吧。”

“看着你，是个很幸福的感觉。丫头，在外面时，我累到不想动时，只要想想你，心里就是温暖的。”

“我有那么好吗？”

“不是好坏的事情，是想到你，让我心里很安静。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你静静地吃饭，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快乐。”

“和我在一起，是快乐的吗？”

“是。这种快乐，不是感官上的，而是心理的。我这样说，你也许不信，但是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是快乐的。”

“哈哈，感觉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肉麻。”

“还不是你给我弄得这样。平时在单位，我一大声说话，手下人都怕我，谁能想到，我居然在一个小女人面前，这样呢。”

“后悔吗？”

“暂时不后悔。”

“以后会？”

“咬文嚼字，怪不得学中文呢。”

“哦。”

“快吃吧，吃饱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后来”说完，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涌上了一种不安。我不知道“后来”会带我去哪里，但是邪恶的念头居然是宾馆。我问我自己，会和他去吗？问完，却没有答案。我不知道该依凭着对“后来”的爱恋，还是依凭着距离的美感。

也许，是我的表情变得凝重，也许是我无意间流露的一丝不安，“后来”轻声地对我说：“别害怕，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的。”

他的话，没有给我丝毫安慰，反倒让我更惶恐起来。我想暂时离开，但是，大脑却又控制着我的双脚。心和脑，没有了一致，我不知道该听心的，还是该听脑的。

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一切随缘。我想，我释然了。不管后面是什么，我都静静地接受。因为，我的心。

“后来”望着我，眼光中有一种很热烈的光芒。我知道，那是一种渴望，还是一种焦灼。

我想让那团火熄灭，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

（二十一）

上了车，我没有像每次那样，把自己的手交到“后来”的手里，而是紧紧地抱在自己的胸前。

“后来”侧过头，看看我，笑了。“丫头，是不是想多了？”

“嗯？”

“呵呵，你脸红了。”

“没有。”

“我看得很清楚。丫头，是不是想什么事了？”

“没有。”

“那你抱着双肩干什么？”

“习惯。”

“抗拒的习惯，距离的习惯？”

“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是谁？”

“你是谁？我知道吗？”

“我是后来。”

“除了这个昵称，我还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用知道。”

“是不是太飘渺了？关了QQ，我还能有什么呢？”

“你钻牛角尖了。”

“也许吧，有时会很无助，会绝望。”

“丫头，你该知道，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是，我的心，却在你那里。”

“这样说，不是很矛盾吗？”

“很多时候，就是矛盾的。没有遇到前，不用抗拒，遇到了，发生了，就只能抗拒。”

“你在后悔？”

“那是你的理解。我从来没那么说过。”

“如果后悔了，你可以告诉我。”

“唉，小女人。”

“谁？”

“温婉，一个小女人，让人牙疼又牙痒痒的小女人。”

“可以不再理这个小女人了。”

“做不到。”

“试试。”

“已经刻在心里了，抹不掉了。”

“油嘴滑舌。”

“呵呵，没办法，要不然连手都不让碰一下的。”

“讨厌。”我嘴里说着讨厌，但还是把双臂放了下来。重新把手放在“后来”的手里，被他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

“你弄疼我了。”

“只有这样，你才知道，我多在乎你。”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后来”说的在乎，到底是怎样的在乎。有时是怀疑他的，这些怀疑，在没有看到他之前，一点点膨胀，有时感觉能把自己挤爆了。

可是，看到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空气，随风飘散。即使是假的吧，我也愿意在这些虚幻的泡沫里幸福着。即使有一天受伤吧，我也会想起这些曾经美好的时刻。

手，被“后来”握着。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车子静静地向前。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说。

一切，也许都可能发生，而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