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峰光大酒楼,也有婚宴,地上都是鞭炮燃过的碎屑。我站在便道上,一边等着“后来”,一边用脚轻轻地拨弄着地上的碎屑。
一辆车悄然地滑到我身边,我没有抬头,只是凭感觉,知道是“后来”。
上了车,车里暖风开得很足,我问:“这么热?”
“怕你在外面冻坏了。”
“还好,不是公家的车。”
“呵呵。”“后来”笑了,然后轻轻地捉过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这一次,我没有挣脱,只是温顺地接受了这些。
车子轻轻地向前,我和“后来”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手,感受着一种无言的幸福。
快到小区时,“后来”把车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了解你很多。”
“不会吧,是不是我告诉过你?”
“呵呵呵,傻丫头,你忘了有一次你说漏嘴了,你无意的一句话,我可是每句都认真地记在心里的。”
“你还知道什么?”
“很多,也不知道很多。你是一个神秘的宝藏,等着我去发现。”
“会不会有烦累的一天?”
“也许吧。”
“哦。我明白了。”
“傻丫头,你明白什么?你呀,什么都不明白。好了,赶紧回家吧。”
“嗯,你也赶紧忙去吧。”
“后来”把手松开,我的手,一下子有了空荡荡的感觉,没有了刚才的温暖,也没有了刚才的温厚。
下了车,看着“后来”开车离开,心里有种淡淡的喜悦和淡淡的哀愁。把手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有一种烟草的味道,一种“后来”的味道。
天上,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是金星吗?为什么它对我眨着眼睛,是和我一起开心地笑吗?
很快,孟强离开的日子就到了。曹处、张雅代表处里去送了,我没有去。孟强告诉我,不让我去送,怕我到时难过。我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坚持。张雅回来后说孟强的妻子很坚强,一直笑着和孟强说话,没有一点悲戚的表情。我再一次在心里佩服这个女孩子。
只是,不知道孟强到那边以后会怎么样。“后来”去过汶川,不过不是地震之后赈灾去的,而是之前旅游时经过汶川。他说那个地方很美,虽然经济差,但是环境很好,人也纯朴。我问“后来”,为什么很多人都在地震后申请去汶川,他说,有的人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我说孟强不是那样的人,他当初是到汶川当志愿者的。“后来”说,孟强有点像年轻时的他。
我不知道“后来”年轻时是什么样子的。有一次我让他给我讲讲他的经历。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说,无非就是上大学,工作,提干而已。我说:“你在敷衍我。”
“丫头,有时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保护你。”“后来”很快地发过来这样一句。
“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是保护我?”
“你知道的事情越多,你距离危险也越近,所以,很多事情,我不告诉你,不是不相信你,不是不把你放在心里,有时只是为了保护你。”
“包括不让我知道你是谁?”
“是。”
“你很残忍,对我也不公平。”我敲过去这句话,没有和“后来”打招呼,就下线了。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因为“后来”的身份而和他生气。
(十七)
3月1日,是个周日。我的学车生活开始了。其实从来没有打算去学开车,只是“后来”建议让我去学,说也许以后可以用上。和老公商量了一下,他也很赞成,说我学会以后,他再也不用害怕和别人吃饭不能喝酒了。
第一天,基本是在教练的呵斥声中度过的,一起学车的,都是比我小的人,四人一台车,两个小男生,一个小女生,教练噼里啪啦地轮番数落,对我,还算是客气的。可是,我的心里却委屈得不得了。
周一,和“后来”诉苦,他发过来一个笑脸,然后说:“嗯,不错,终于有人可以替我数落一下了。”
“什么意思?”
“呵呵,逗你呢。从别人身上学艺,就得忍受师傅的打骂,这是旧时学徒必须经过的。你不好好和师傅学,到时上路面就会很危险,那时再想师傅数落你,就晚了。”
“我知道,所以师傅数落我时,我只有闷头听着。”
“丫头,学车是不是很累?”
“还好,只是六日两天什么都做不了了。”
“其实,我也担心,怕你身体吃不消。”
“没关系的,不是总开车,四个人一台,很多时候都在车里坐着。”
“中午吃饭呢?”
“凑合在附近小餐馆吃,好在有一个女孩子和我一台车,我们中午一起吃。”
“那就好。自己注意点,挑环境好点,干净点的。”
“嗯,我知道,哈哈,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像你了。”
“有点事,我可能过几天要出门一趟。”
“远吗?什么时候走?”
“不算远,具体日子还待定。”
“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不确定,看事情进展的情况。”
“哦,你自己注意安全。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肯告诉我你的行踪,不会像上次那样,让我很无助。”
“其实,我宁肯让你猜疑我不想和你联系,也不想让你担心我的安全。”
“放心吧,我不担心的,再说,你不在,还有别人陪着我聊天呢。”
“哦?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讨厌,你就那么放心我和别人聊天呀。”
“放心。”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
“后来。”
“嗯?”
“后来!”
“嗯!”
“好好保护自己,听到没?”
“一定的。”
停了一下,“后来”说:“丫头,有个要求,你得做到。”
“你说。”
“我去外地期间,别给我打电话,别发短信。”
“我明白。”
“这样,有点委屈你,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
“我理解。”
“好了,我得准备工作了,不能和你聊了,你自己也歇会吧。”
“嗯,88。”
“再见。”
“后来”的头像很快就灰掉了,而且,从那天开始,一直两个星期,都没有再亮起来。
那两个星期,中午的时间我偶尔去公园转转,偶尔趴在桌子上睡一会,有时,就在网上和“里政”聊会天。
“里政”渐渐明白,我的心里装下了“后来”,而且我们之间关系很好,所以大多时候,他和我聊天,就像和姐姐说话一样,琐琐碎碎的。
他身上,有些孟强的影子。有时和他聊天,总有一种和孟强聊天的感觉。
而孟强,自从走了之后,就基本没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