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司婷的电话很不好打，前两次都是占线，第三次是无法接通，直到第四次才算是听到了她温温柔柔的声音。和她简短地说了芬子的事，司婷那边沉吟了一会，给我的感觉就是事情不是特别好办。我赶紧说：“司婷，你别犯难，如果实在难办，就算了，如果可以通融，我们也懂里面的关节的。”

“哈哈，云子，还是你聪明。咱们是同学，我这道你不用考虑，其他的打点，你听我的吧。”

“干脆这样吧，我把你的电话给我同学，让她和你联系，这样，也好办，免得我在里面传话耽误了事。”

“你那同学，你信得过吗？”

“放心吧，大学一个宿舍的，关系很铁的。”

“那就好，你把我电话给她吧，让她直接和我联系。”

“司婷，谢谢你。”

“老同学了，你还和我客气。我不也有过求你的事吗？”

芬子的事，我算是尽到义务了，电话里，又和司婷说了说两个单位的事，算是信息共享吧。怕耽误司婷的时间，还是匆匆挂了电话。

看看表，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想上QQ看看“后来”是否留言的想法竟一点点地消磨没了。是不是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过去了，就不在意了？我问自己。“后来”也如此吧。

想到“后来”时，心还是被轻轻地刺痛了一下。我恍然明白，不是自己不想上QQ，而是随着这一小时的时光流逝，我离开QQ下线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后来”没有给我任何信息。他应该知道，我在家是不会上QQ的，他该知道，我如果下了QQ，肯定是有不能在上面呆着的原因的。我的那番话，他看到了，如果他想有所表示，他该知道，我再看到，也一定是2009年的第三天了。他忍心我要受好几天的煎熬？也许不是忍心不忍心的事情吧，恐怕他只是不想联系了。是呀，最早说不联系的就是他，自然他能把握自己。不联系，是真的对我好吗？是不是他想逃开我，只是用这个找个理由。他为什么要逃开我呢？既然想逃开，为什么还对我说喜欢呢？

算了算了，自己告诉自己很多遍，不想他了，为什么还做不到呢？他既已绝情，为什么自己还要念念不忘；既然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忘了他；既然他能寻找新欢，我为什么还要守着旧爱缠绵？

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利索，锁了办公室的门，出了已经冷清清的大楼。门卫冲我点着头，眼睛瞄着我的书包，见空荡荡的无一物，脸上露了一丝惊讶，但随即又似了然地笑了。我心里笑了笑，得人好处的事，岂是我这个职务的人。纵是得了好处，不与人消灾，那好处恐怕也难得的安稳。

记得有次，“后来”和我提起一个贪官。三两万的好处他来者不拒，十来万的好处他点头笑纳，直到最后积聚了几百万。但是，他从来舍不得动这些钱物，把它们都藏在了床垫下面。平时，他吃食堂里最大路的菜，穿不起眼也无品质的衣服。老婆也没有官太太的架势，一样在菜市场与小贩们讨价还价，孩子因为学习不好，想择校上个重点，也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当丨警丨察从他家起获赃物时，连那些丨警丨察都乐了。

“后来”说完这个故事，很感慨地说：“倘若贪了，不消费，贪又何益？”

我问他，“如果是你呢？”

“贪，是无度的，所以，如果能不贪，尽量不贪，但，不贪，又有些太过理想。”

“你现实，还是理想？”

“呵呵，我既现实，也理想。当然，我最大的理想，就是看到温婉的浅笑盈盈。”

后面的话，就是我们两个甜蜜的逗嘴了，现在想想，言犹在耳。

（五）

元旦三天，我和老公带着孩子去了趟香港。不是为了采购，也不是为了看海洋表演，只是因为，我和他都想换个环境，把前一段的那些阴霾彻底消散。

因为带着孩子，所以更多的时候是陪着孩子玩，在弥漫着亲情的氛围中，我和老公真切地感受到了天伦之乐。孩子睡着时，他喜欢拥着我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一边欣赏着香港的夜景，一边在我耳边轻轻地唱着歌。

我问他：“有多久没有给我唱歌了？”

“记不清了，好像很长时间了，我以为你不喜欢听了。”

“恋爱时，所有的歌声都是动听的。”

“现在呢？”

“似乎五音不全的毛病没有改变多少。”

“呵呵，老婆，你也很久没有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了。”

“嗯。”

“恋爱时很多东西都变了。”

“我们都现实了，都成熟了，都学会了独自承受一切了。”

“可是，你不觉得我们是一体的吗？”

“我明白，也许是我忽略了这个一体的实质。我以为，随着婚姻变成一种习惯，我们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我知道你想独立，有独立的意识，独立的语言。但是，当你独立得把我完全排除在外时，我感到了一种危机。”

“什么危机？”

“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讨厌，说吧。”

“我总觉得，在我们之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我感受到了，虽然这种感受很模糊。”

“我们之间容得下另一个人吗？”

“你觉得呢？”

“老公，你想的太多了，我们之间没有你说的那个人。也许我忽略了你，你的工作，你的感受。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真的，是我忽略了你的感情。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感性的女人，恋爱时，我呵护着你，而结婚后，我以为把你娶到了，人生已经完成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就可以放心地歇着了。”

“也许我们都没有学会怎么做妻子和丈夫。所以，我们才有了烦恼和心事。”

“云子，你还爱着我吗？”

“嗯。我的心里，最爱的还是你。你呢？”

“我也是，我知道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替代你，即使她比你美丽，比你年轻，都无法取代你。”

“好呀，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没有，真的没有。”

“那你说她比我年轻，比我美丽？”

“小醋坛子，我只是那么一说，我要是真有那么一个女人，你还不把我吃了。”

“我才不吃你呢，我让你自我了断。”

“呵呵，好狠心的女人。”老公坏坏地笑着，一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迷离的眼神，渴望的呼吸，这个夜晚，似乎重演了一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