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十一点半时，老公回来了。看我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怎么还没睡？”
“等你呢。”我站起身，把客厅的灯关了，开了落地灯。
“睡去吧，困了吧。”老公边说边进了卫生间。
我跟着他进了卫生间，替他拿脱下来的衣服。
“不用，我自己来。”老公的语气中有一丝慌乱，是怕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吧。
我拿了他的衣服，准备挂到衣橱里，不小心，裤子被我弄到了地上。我蹲下去捡，却见到地板上，有一个小小的塑料包，上面是个裸体的男人和一个神情迷离的女人。
我把那个塑料包放回到老公的口袋里，然后走到衣橱前，把衣服挂了进去。
“你洗吧，我先睡了。”我冲着笼罩在水雾中的老公说了一句，然后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只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还是在中午的时候挂上了QQ。但是没有怎么和“后来”说话，其实一个多小时，我们都在说话，但是每句话之后，都是彼此长长的沉默。我故意沉默，“后来”似乎也有意沉默。
当我们说再见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着急下线，我等着“后来”的头像灰掉，可是他的头像一直亮着。
“下线吧，我看着你下线。”我在屏幕上敲下这样的字。
“丫头，我知道你今天有心事。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你要明白我的心。”“后来”没理会我让他下线的话，发过来这样一句。
我给“后来”发过去一个流泪的表情，然后又发过去一句话，“我没有心事，你放心吧。”
“那就好，我下线了，你看着我头像变灰了，你也下线休息吧。”
“嗯。”
“后来”的头像终于灰掉了，我看着他的头像灰掉，然后把所有的聊天记录打开，逐页地复制粘贴到一个设置了密码的文件中，然后把所有的聊天记录删除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我给不了自己理由。我只是知道，我做得不合常理。但是我确实这样做了。
这些记录没有了，好像我和“后来”的过去没有了，过去没有了，还有未来吗？我们会有未来吗？属于我们的未来又是什么样子的，黑的还是白的，抑或红色的？心里我又想把这一切都留住，所以我把它们都存了起来，存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一个需要密码才可以打开的文件里。如果有一天，我忘了密码，就没有一个人可以知道那些文字，还有随文字流逝的时光，和所有的喜怒哀乐。
张雅今天又没有来，曹处来过办公室，见张雅没在，也没有说什么，就出去了。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张雅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张雅身上有很多谜，这些谜不是我能破解出来的，和她，我还是保持相对的距离为好。
下午，办公室和昨天一样，依然只有我。我没有再想“后来”，我告诉自己，不去想他，不想我们的过去，亦坚决地不想我们的未来。如果每一个中午，我们都能聊会天，说些无关紧要的，毫不暧昧的话，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我很庆幸，今天和我聊天的是真的“后来”，而不是他的妻子。我没有验证，是“后来”在上线时说“丫头，是我。”
只有他叫我“丫头”，只有他把我当个小丫头一样摸我的头，握我的手，只有他知道，其实我喜欢做他的丫头。
（九十九）
快下班时，我给芬子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有时间出来吗，我想约她吃晚饭，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然后我又给老公打电话，告诉他晚上我和芬子一起吃饭，要晚回家，他说他也有应酬，也会晚回来，我说：“好，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我故意把“安全”两个字说得很重，老公在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估计是想我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字说得那么重，但很快，他就说：“我会的，你放心吧。”我“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到达起士林时，芬子已经等在那儿了。
“出什么事了？”芬子直愣愣地问了我一句，我摇了摇头，说，“先进去吧。”
我们来到了三楼，里面人不多，只有两三张桌子有顾客。我和芬子选了一个更靠里的位置，然后象征性地点了红菜汤，土豆沙拉，黑椒牛扒，和芬子最爱吃的奶油杂拌。
之所以选择起士林，其实我是有目的的。芬子和我说过，她和情人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起士林。也是那次，她们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我知道，因为她的情人不在这个城市，所以她们每个月只能见一次，而每次，几乎都是在起士林吃饭，然后再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云子，你明知道我和他每次都在这儿约会，我在这会想起他的，你怎么还带我来这儿呢？”
“芬子，我是故意带你来这儿的，我知道你在这儿会想起他。”
“那你还……？”
“芬子，你听我说，”我看着芬子，她正在优雅地吃着鹅肝，“古松，可能背着我有情人了。”
“什么！”芬子惊呼了一声，谢天谢地，好在有温柔的钢琴声掩盖住了她的声音。
“我昨天替他收拾衣服时，从他裤子里掉出了那种东西。”
“你确定是他的？”
“应该是吧。”
“他知道吗？”
“不知道吧，我没声张，装作没看到。”
“那昨天你们俩亲热了吗？”
“没有，我趁着他洗澡，先睡了。”
“云子，我觉得这事不会像你想的那样，你们家老古，不像是那种人。”
“我也觉得他不会，所以我昨天没敢声张，怕冤枉了他。”
“你注意过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动作和习惯吗？”
“好像没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应酬也在12点前回来。没应酬时就窝在书房上网。”
“他有特别回避的电话吗？比如接了电话就去别的屋子，或者关着门接电话，看见你来了，就关了电脑的页面？”
“也没有吧，我没太注意，你也知道，我不太关心这方面的事，也不特别留意他的行动。”
“要是照你这样说，他有情人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云子，现在男人也学得精明了，你不能不在意点。”
“嗯，我知道。”
“万一他要是真有情人了，你会怎么办？”
“我还没想过，如果他爱那个女人，需要我让路时，我会让开；如果他只是逢场作戏，我选择沉默。”
“云子，你太冷静了，我没想到你会是这种态度，我以为你得去和他闹呢。”
“怎么会，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