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周六，接到子晴的电话，问我有时间吗？她约了芬子、刘佳和亚雪在上岛咖啡，就差我一个了。

老公和儿子，正在电脑前大战，对我一遍遍的谴责已经不胜其烦了，子晴的电话，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老公给我拿包，儿子一边说“妈妈早回来”，一边把我往外推。唉，这一对父子呀。估计中午又是叫肯德基的外卖对付了。

亚雪的精神还不错，听她讲了讲公司里的事，我们几个人判断，她在那家公司基本没前途，但是也没有什么忧虑。如果单纯是想有份工作，走出那个家庭，和社会接触一下，那家公司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姓赵的和那个女的怎么样了？”刘佳问。

“不太知道，感觉上不如原来关系好了。”亚雪像说别人的事，语气很平淡。

“亚雪，你别傻，赵东光会不会给你放烟幕弹。”刘佳危言耸听地说。

“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我觉得，还是往一起走，实在不行，再离婚。”芬子颇有感慨地说，“男人，可以不在意老婆，但是在意孩子，所以，往往提离婚时很冲动，等事情缓缓，他就不那么着急离婚了。”

“姓赵的不一样，他外面有别的女人呀。”

“刘佳，你以为外面的女人的力量就那么强大？”子晴给刘佳续上了咖啡，“你呀，还是没结婚，等你结婚了就知道，那一纸婚书还是有效力的。再说，男人有几个在外面找女人是打算离婚娶她的。不过就是游戏罢了，多少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到老了，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子晴说的，我赞同。”芬子神情有些黯淡，我想，她一定是想起了她的处境。“男人和婚外女人谈起自己的老婆，大多是不好的，似乎只有你是最完美的，最值得他付出的，他和你谈情说爱，甚至享受云雨的快乐，但是，他永远也不会忘了，下班买菜回家，老婆病了守在床前。你病了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但是在你看来，这就足够让你感动了。”

“要我说呀，那些找婚外感情的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也不是吧。刘佳，你总改不了你的脾气。你这样说，有些以偏概全了。有的男人，婚姻不幸福，所以遇到和他谈得来的女人，自然就亲热一些，慢慢地就会产生感情。这个也是人之常情。亚雪家的赵东光，开始不也不是这样的人吗，你说咱们几个，芬子的事，你能说那个人就不是好人。你和子晴没结婚，所以理解不了婚姻对人的影响。”

我没有和亚雪她们说过任何关于“后来”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刚才那番话，都是为“后来”辩解的。虽然已经把“后来”看做半人半兽的男人，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在心里推翻自己的看法。

不知道芬子是不是和我的处境一样，我的一番话后，芬子和我一样，陷入了沉默中。

我们是亚雪的好朋友，在一个女人要和亚雪争老公时，我们是那么痛恨那个女人。可是，我和芬子呢，不是一样在和另一个女人抢老公吗？只是我们做得很隐蔽，没有那么招摇。

芬子，至少还曾经两情相悦，而我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与“后来”断了联系。就这么在一个暧昧的晚上，一个暧昧的拥抱后，被“后来”弃置在空气中，连尘埃都不如。

为什么会这样，“后来”，能给我一个答案吗？让我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死。

（九十一）

“云子，你是不是有心事？”我自顾自地想着“后来”，或许神态中无意识流露了什么，芬子关切地问，我知道她不是好奇打探什么。

“没什么，我想事呢。”

“云子，你能想什么事，除了你家老公，就是你那宝贝儿子，你能想什么？”刘佳调侃着说。

“就是，我能想什么心事呀，就是想想他们中午吃什么呗。”

“哈哈，瞧你，这么一会就惦记上了。”

“要我说呀，云子和他老公，还是挺合适的，芬子，你记得他们刚谈恋爱时，咱们还说不看好人家呢。没想到，云子他们在我们这些人里，算是比较幸福的。”

“好了，今天我不是焦点，别说我了。”我打断了子晴的话，我不想成为焦点，也不想听她们夸赞我的婚姻是多么幸福。每个人的婚姻，呈现给别人的总是一个状态，而实际上，也许还有一个未知的状态。我不觉得我的婚姻出了问题，但也并不觉得我的婚姻有多幸福。婚前的浪漫，我几乎没有怎么享受过，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幻想浪漫的人；婚后的琐碎的生活，也没有让我厌烦，毕竟每个人都要点点滴滴地过每一天，即使他是伟人，是圣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在我的婚姻中出现，是因为他的魅力，还是我的生活太平淡。抑或只是因为在QQ上相遇后的惯性，让我们彼此有了好感，不，是让我对他有了好感。虽然有时自己想想，这个好感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没有对我说什么甜言蜜语，没有对我献什么殷勤，只是若隐若现地出现，和我淡淡地聊天，偶尔聊聊彼此的心事。

人呀，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我不得不这样感慨。

这次聚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亚雪惦记着孩子，吃了饭就走了，我们感慨着，她还是不能完全做到放开一切。或许吧，女人，什么都可以放得下，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孩子。规划处的宋姐，离婚后就和老公离而不分，老公以前夫的身份出现，但是，吃喝用度，包括夫妻生活，依然和婚前没什么两样。用宋姐的话说，不就是为了让孩子不觉得是单亲家庭嘛。男人，是不会太在意孩子的。只有女人，懂得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牵扯灵魂的东西，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放弃的牵挂。所以，离婚还是不离婚，女人更多的是看孩子。亚雪之所以不离婚，其实更多的也是看孩子吧。

刘佳说不太理解为什么赵东光现在不积极地喊离婚了，我想或许赵东光属于男人中的大多数吧。外面的女人再漂亮，再温柔，再年轻，也只是一个新鲜劲。要是让他费尽心力地离婚再娶，恐怕男人都要在心里掂量掂量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几乎是男人最理想的生活状态，所以男人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们可以谈感情，做知己，但是我们要以不破坏家庭为前提。

男人，上半身衣冠楚楚，而下半身，却狼藉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