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你别打了,好吗?”
“为什么,我知道你在家,你和谁在一起,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等不及她回信息了,接着打她电话,她又给挂断了。
“求求你,别打了。”你们看看,一切都在重演,她求我,就像那晚求那个男人一样,所有的爱情故事,平淡也好,惨烈也好,都不过是在重复过去。曾经是他,如今是你。爱情是泛指的,它不是特指她和你,而是泛指她和男人。反之亦然。
“我现在就上楼,你等着。”我回道。
她似乎知道我不会来真的,根本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我没有上楼,不停地打她电话,她不停地挂断。也许正是这一点,让她觉得我不可能去踹她门的,要踹早踹了,何必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但她又不能再关机,这个家伙就在楼下,关机了,万一真上楼踹门怎么办?
“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下楼。”她终于在我不折不挠的进攻之下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五分钟不到,她下楼了,看见站在芭蕉树背后浑身湿透的我。
我想不通,人心为何能变化得如此之快?
就在不久前,她看我的目光还是满含情人的热烈,而在这个风雨之夜,她的目光竟变得比这冬雨还要冰凉。
一触到她的眼神,我整个人就此冻结了。
再去注意她的身上,我整个人又沸腾了。
这么冷的天,她居然只套了件T恤下楼,而且明显是随便套上的,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两颗丨乳丨头赫然挺立。
他们都做了什么,弱者也能想象。
我掉头发足狂奔,没有任何目标的发足狂奔,趟过小区的草坪以及草坪上裸露的泥洼,不,还没有趟过,我就一个跟头翻跌在泥泞的草坪上。
我瘫坐在那里,大声喊叫,连我自己也听不清自己在喊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喊,似乎只有呼喊才能将心中集聚的苦痛、委屈和愤怒宣泄出来,我一边呼喊,一边拽着自己的头发。湿淋淋的头发,成股拧结在一起,头皮拽出血来,钻心的痛后来才感觉到。
她应该是害怕了,拼命追过来,扑到草坪上,紧紧抱住我。想来她是用了毕生之力气的,因为被她那样抱着,我疯狂的双手竟丝毫不能动弹。
雨水越来越大,我们差不多就坐在河里。
这是一条流淌着复杂的感情之水的河流,她融入了人间一切可能存在的情愫。变态的爱情,软弱的人性,无耻的背叛,激越的仇恨和无用的悲悯。
64、“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脑已经不再向我的口供应其他词汇,一句话问了几十遍。
她亦只是一个劲地回应:“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人的痛苦有时是不自觉做出来给别人看的。有那么一阵子,身体的寒冷几乎遮掩了内心的痛楚,但我还是强迫自己痛苦一点再痛苦一点,接着这假想的痛苦就真的将自己攫住了,它显得那么具体,像一把虚拟的匕首将心脏划得鲜血淋漓。
她也在冷得发抖,这使我略略清醒了些,我不能这样让一个只套着T恤的女人在这冬雨里待这么久。
“你回去吧,这样会感冒的。”
女人却不听从我的话:我不回去,我回去,你怎么办?
这话实在是太可笑了,你刚刚还在和那个男人温存,现在却问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去看着你们温存,看你一边在他的身下扭动,一边用关切地目光抚慰我?
我奋力推开抱着我的女人,爬起来,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后面追赶,因为一口气我已经跑出她的小区,跑到大路上,跑到自己的公寓底下。
等我的身体行尸一般僵硬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我又突然后悔了:怎么没有冲上楼踹开门看个究竟?
回来我就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脑子里无数种想法如同西游记里观音赐给红孩儿的莲花座冒出尖利的刀子一样迅速地生长出来,它们错乱地戳着我的脑部神经,以致我辨不清每一把刺痛自己的刀子到底长什么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缓过劲来,看了看手机,上面有十五个未接电话,就在刚才的谵妄状态,我的身体竟丝毫也没感知到手机的振动。
她又打过来了,我在恍惚中按了接听键。我其实一点也不恍惚了,已清醒至正常状态,但我偏要做出一种恍惚的表象给面前的一团空气看,似乎她就存在于那一团虚空里,正在低声下气乞求我的原谅。
“你在哪?你回家了么?我现在过来找你!”
“你和他干好了?你怎么不接着干呢,干到天亮多好?”
“你这样说是不负责任的,你看到什么了么?你什么也没看到。我承认,他晚上是在我家,但我们什么也没做,连手也没挨。”
“你以为我会相信么?你说你们什么也没有了,你却将他请进门,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么?”
“别这样,亲爱的,求求你相信我。”
“不要求我了,你大概求过很多次,求过很多人了,你和他可以接着玩下去,倒是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我不会再陪你玩这个可怕的游戏了,我一点玩下去的力气也没有了、、、”我的语气舒缓下来,仿佛打心底做了个了断的决定,能够恢复到认识她之前的平静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说完,我啪地挂断了电话。
间隔数秒,她的电话再进来,我关机了。
65、通常,当我们一再声明“什么也没有了”的时候,其实这故事还没完。
但是很遗憾,这段故事真的就此结束了。
后来我回头想想,当初为何那般迷恋这个复杂的女人以致成魔,能清晰想到的,唯有她在我身下向上奋力挺送的动作和满脸欲仙欲死的表情。如此看来,我迷上的想必仅是一个寂寞少丨妇丨的超凡欲望吧?
半年多时间,我尝遍了一场畸恋所能带给人的所有滋味,但我已无力再多回首。
后来她的电话,我一概不接。估计她也未必多想见我,不然,她完全可以上门来找我啊。
就在我离开马鞍山的前一个月,她又发来信息:你能陪陪我吗?我好害怕,上周我老公回来,竟带了一把磨得锋亮的剪刀,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条信息我回了:呵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要剪的应该不是我的家伙吧?
但这条信息对我离开马鞍山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走吧,什么也不要流连了。
我开始每三天便给省公司的领导发封邮件,恳求他们考虑我目前两地分居的现状和兑现从前对我的承诺。
领导也许是被我烦怕了。
好,你回来吧,以前的岗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