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忆（27）毕业-1

如果说之前小胖是为了博士论文而努力的话，那么预答辩后面的一个月小胖就是在玩命。

那一个月里面小胖经常脸色凝重，为了修改论文小胖还跟老板请了半个月的假，不过那次请假老板有点不悦，不过小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围棋里面有“打劫”，也存在一种“天下劫”，就是双方为了打这个劫，可以不惜一切，号称“万劫不应”，那个时候的博士论文对于小胖就是典型的“万劫不应”。

即使是H在身边，小胖那段时间的生活也是极为简单，每天就是三件事情：吃饭睡觉改论文，天天晚上熬夜到2-3点。

天底下很多事情都是双刃剑，熬夜也是如此，熬夜伤身体，这个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但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还会熬夜呢？道理很简单，就是熬夜效率很高。

白天，一个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羁绊，来个电话啦、回个短信啦、看会儿电视、看看股票等等，但是从晚上22点到凌晨2点这段时间，往往很多杂事一下子都可以不理睬，夜很静，一个人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对着电脑打字、思考、看文献，真得是一小时可以顶上白天的两小时甚至更多。

H跟小胖说，我们住在一个房间里面，但是就像是夫妻分居一样，那段时间，两个人几乎都是分开睡觉，虽然只有一张床。H下班回来，两个人简单地吃完晚饭，要么去学校食堂吃，要么自己简单地搞一点东西吃，小胖总是雷打不动地占据着唯一的一张桌子，房间不大，H就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声音开得小小的，到晚上9点多，两个人就出去到校园里面散步，小胖话也不多，H本来话就少，两个人经常默默地在校园里面走来走去，散步回来后，H洗澡洗漱睡觉，小胖则继续对着电脑改论文。

每天晚上小胖轻轻地洗漱上床时，H早已熟睡，而每天早上小胖醒来时，H已经上班去了，桌上放着H从食堂买回来的早饭和牛奶。

小胖有一次问H，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怕看到的是什么？H说论文，小胖说不是，是电脑屏幕，我现在看到电脑屏幕就感到恶心。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胖经常想抽烟，但是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很清脆，有时候小胖用打火机点火的时候，H被“嗒”的一声惊醒，H说少抽点，现在你太累了，尽量少抽点，小胖说好的。

为了防止H深夜被打火机的声音惊醒，小胖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去买火柴，划火柴虽然也有声音，但是比打火机的声音总归要好点，但是现在想买到火柴还并不容易，但是这并没有难到小胖。学校旁边有一个小旅馆，小胖到那个小旅馆找到服务员，问他们那里有没有火柴，他们说有，小胖说能不能卖给我几盒火柴，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火柴是供应房间的，不卖的，小胖说帮帮忙吧，人家也搞得不好意思，说钱就算了，给你几包吧，小胖要给人家钱，服务员不肯，小胖搞得没办法，出来买了点水果，给服务员送去，这回人家倒是收了。

就这样，深夜之中，小胖改论文间歇的时候，就把窗户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划着火柴，那种“嗤”的一声果然没有再惊醒H，小胖抽着烟，吐烟雾的时候尽可能吐到窗外，这样H第二天醒来时闻到的房间里面的烟味会淡一些。

H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H是那种温和内敛的女子，她的高兴和不快大多数都是放在心里，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喜怒形于色。H有次跟小胖说，我们现在还算新婚吗？小胖悚然一惊，那段时间，不要说夫妻之前的亲热了，就算一个拥抱，小胖似乎都很少主动给H，小胖的身心都全然沉浸在论文的修改中，而忽略了刚刚团聚没几个月的新婚妻子。

在小胖博士毕业之后，两个人曾经回顾小胖最玩命最投入的那段修改论文的时间，H说其实我觉得你倒是挺适合搞科研的，你这个人能够静下来，可以很专心地排除外界干扰地做一件事情，你如果去高校当老师，恐怕也能写出很好的文章来，小胖说其实不是那样，只是我累了，对论文厌倦了，我那时玩命，就是为了以后能过上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