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丝毫没有理会宁母的怒火，继续和护工说，“把地收拾一下，你出去吧。”
“是的，宁小姐。”
护工蹲下身，十分利落地把地的菜饭收拾完毕，再拿着抹布擦拭干净，然后起身出了病房。
宁夏这才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抬眸看向宁母。
她已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扭过头，看都不愿意看宁夏一眼。
宁夏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宁母的背影，以往觉得难受悲凉，现在只觉得无可笑……
难怪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宁母的爱，她还自卑地以为自己是不是不够好，是不是没有做好，原来……无论她多好，她都不会看在眼里，因为，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换走她，为什么要害她与家人分离！
如果当年她没有被她换走，她的人生是截然不同的，至少她会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深爱她的妈妈。
而不是从小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是小三的女儿，被排挤，被讨厌。
宁夏缓慢地咽了口唾沫，慢慢地开了口，“妈……。”
这一声妈，她很是艰难地才从喉咙里喊了出来。
只是她还没有说什么，宁母已冷冷地打断她，“你不用喊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不听话，还帮着外人，我生你有什么用？生你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
“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不顾性命千辛万苦地把你生下来，哪有你现在这么风光？你过得好了，赚到钱了，不用搭理我这个老婆子了？我告诉你宁夏，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花的钱花的精力，你必须用你的一辈子来偿还给我，你休想轻易地撇开我。”
宁夏垂下眼帘，扯了扯唇角。
本来还想为彼此留点面子的，算她不是她生的，可她的确是把她拉扯大的，只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分明是她做了错事，现在凭什么这样理直气壮？
宁夏觉得好笑，竟还真的笑出了声。
没想到她还能笑，宁母惊愕地看向宁夏，不知道为何有些不详的预感，“你笑什么？”
“我笑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宁夏，你在说什么？你敢骂我？”宁母火气蹭地又涨了一个度，“你信不信我现在叫记者来，拍下你这副不孝的嘴脸！”
宁夏笑意更甚，懒懒地靠着椅背，不慌不忙地说，“你把记者叫来啊，顺便可以当面采访一下，当年你是怎么无耻地偷龙转凤，把别人的孩子占为己有的！”
空气瞬间凝滞。
宁母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仿佛听不懂她的话，脸神色变了几变，硬是撑着冷静，“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我可以说得清楚一点！”
宁夏黑眸定定地盯着宁母，那双澄澈盈亮的大眼睛好似照入了她内心所有的阴暗，“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蒋明霞的女儿，你的女儿在出生的第二天夭折了，你卑鄙地换走了我，强占了蒋明霞的女儿，是不是？”
宁母脸色刷地一下苍白，却还是迭口否认，“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生的，什么蒋明霞的女儿，你疯了吧？你有那个命吗？”
“那好，我们现在去验dna！”宁夏豁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宁母的手，作势要将她拽下床。
宁母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不住地叫嚣着，“你这个不孝女，攀了高枝不想要我这个亲生母亲了，还沏词诬蔑我！”
宁夏只觉得可笑，她冷冷地勾着唇，直勾勾地盯着她，“妈，不是声音大有用的，事实胜于雄辩，我选择来问你，是我还念着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不要连最后的机会都失去。”
她的手握紧了宁母的手腕，一字一字开口，“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
宁母死死抿着唇，仍旧在强撑着。
“好，还是不说是吗？”宁夏缓慢点了点头，扯了下唇角，“那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负担你的生活费，你的医药费，曾经给了你的钱我不会和你要回，但是以后，你要靠你自己生活了，我们之间的母女缘分，到此为止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酸酸涨涨的，格外地难受。
算她不是宁母亲生的，可她们毕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对她的感情早已经扎根，哪里是这么轻易能够拔除。
所以在知道她是蒋明霞的女儿的时候，她整个人骤然陷入了一阵巨大的空白，失去了方向，极其迷茫，若不是薄司言陪在她的身边，也许她都不能这么快振作起来。
话落，她再深深地看了宁母一眼，缓慢地松开了手，毅然转了身。
宁母呆坐在床，看着宁夏一步一步远离，心里涌了无尽的恐慌，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绝对不能再失去宁夏！
“我说……我说！”宁母忽地喊了起来，“我告诉你当年发生的事情！”
宁夏脚步顿住，但没有回身。
宁母深吸口气，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约莫一分钟后，才低低声开了口，“没错，是我把你换走的，把我那夭折的女儿，换成了你。”
“当年我怀孕，被大太太那个黑心的女人恶意地在我肚子踢了两脚，我多艰难地才熬到孩子生下来，可是她身体早被损坏，根本活不了。”
“可蒋明霞住最好的vip病房，享受着最好的伺候，丈夫还陪伴在身边，甚至她还怀了双胞胎，她幸福得让人妒忌！”
“她和我同一天同一时刻生产的，她身边是最有经验的医生和护士，而我呢？我痛了那么久，没有人理我，我生产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冷漠得跟机器人一样，不管我疼不疼，使劲地压我的肚子，我当时都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孩子生下来之后，奄奄一息，那小脸都是紫的，医生还很残忍地告诉我，我的女儿活不了了了。”
“而蒋明霞那边，母女平安，生下了两个漂亮的千金，算小女儿身体弱了点，可是施家有钱啊，他们那么有钱，小女儿还是能够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我的女儿生下来死了，她却还能一次生下两个？”
宁母说着，阴测测地笑了起来，“我没了女儿，我争不过大太太那个贱人了，我的孩子不能死你懂吗？”
“……所以，你为了有争宠的工具，强行地把我换走，让我和家人从此失散？我的亲生妈妈以为我死了，伤心了这么多年，而你，利用我和大太太斗，这些年，你睡觉安稳过吗？你看着我，你都不会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她知道宁母自私啊，却没有想到，她竟如此恶毒。
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够和大太太斗，做出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