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性子薄凉，可一旦将谁放在心，不会轻易背弃，无论是爱情还是兄弟情。

可现在看来，对艾琳的容忍，反而成了放纵。

“艾琳，本来我想要留你一分面子的，可是你给脸不要脸，那好，我让你彻底地死心！”

薄司言神色冷漠地睨着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字地吐出，“我从父亲宴会看到宁夏的第一眼，我的心对她有感觉，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看着她心里不舒服，所以我不愿看到她。”

“然后我开始夜不能寐，我开始频繁地想起她，越是想她，我心里越是不舒服，但是我还是没有能够想起任何和她有关的事情。”

“你告诉我，她是我曾经喜欢的人，而她因为不能和我一起共渡难关而离开了我，我本来以为我看到她心里不舒服的原因是这个，所以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我让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你知道吗？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的世界一片空白，甚至我连情绪都没有，可是对着宁夏，我的心莫名地跳动，无论是我生气也好，不舒服也好，讨厌也好，却都是因为她一个人，只有她，能够影响我的情绪。”

“后来，我梦见了海边的那场求婚，我知道我心里有一个深爱着的女人，那个女人，是我空白记忆力唯一的画面，我想要找到那个女人。”

“虽然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你，你还拿出了戒指作证，但当我看到那枚戒指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想到的是宁夏的身影。不过，我对着她是不舒服，我不愿意承认我被她牵动着情绪，所以我想要相信你是我深爱着的那个女人。”

“不过你终究是骗了我，而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我的感觉是骗不了我自己的。”

“我揭发你之后，我开始好我对宁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感情，所以，我去了她的公寓。”

“有她的地方，让我感觉很熟悉，很自在，很轻松，公寓里的每个角落，好像都有过我们的曾经，只是我还是想不起任何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如果我对她再没有了爱的那种感觉，我是没办法再和她在一起的，因为那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她不会想要施舍的感情，而我，同样不想假装爱她。”

“我在她的房间里看到她的日历，面画满了圈圈，是她等待我的日子，我看到她蜷缩着身体睡觉，睡梦都在不安，我呆呆地看了她很久，我似乎心里很难过，但又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到底还爱不爱她，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无法确定，所以……我吻了她。”

那是个纯粹的试探的吻。

如果他对她还有爱的感觉，他应该会心动吧？

他吻了宁夏的唇，她的唇很软，却很凉，凉得他的心脏嗖地一下紧缩起来。

他还没来不及想这算是什么感觉，整个人猛地又是一窒。

宁夏在睡梦流了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颗又一颗，十分地伤心。

与此同时，她呢喃出声，带着哭腔的嗓音，一声一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薄司言……薄司言……。”

那一刻，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庞，看着她的眼泪，看着她绝望无助的模样，他的心仿佛被剜走了一大块，空荡荡的，那空白一片的世界，还要难受。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看着宁夏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不是因为她做了让我生气的事，而是……我欠了她的感情，我的心在告诉我，我欠了这个女人的情。”

“所以，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还是做了选择，我爱她，我要守护她，以我此生，倾尽一切。”

“做了选择……。”艾琳泪眼模糊地看着薄司言，声音干涩到了极点，“所以，你在机场所说的那个选择，是指你选择了宁夏，而不是我……。”

难怪，他连何副官辛辛苦苦偷取来的任务日记都不看，随手丢给她。

她还以为，他已经彻底放下宁夏，所以无所谓过去的记忆了。

原来，她才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哈哈哈哈……。”艾琳蓦然笑了起来，笑容渐渐扭曲，“薄司言，我恨你，我恨你！”

薄司言看着艾琳，眸光淡漠，近似凉薄。

他对艾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是她太过执拗，明知道是错，却还是一步一步让自己陷入那泥泞里，最终，埋掉了自己。

艾琳跑出书房的时候，撞了呆呆站在门口的宁夏。

她沉溺在薄司言的一番话里，还没有能够反应过来，以至于被她撞得踉跄了两步。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没想到自己所有的狼狈都被她看到，艾琳满腔的恨意爆发出来，朝着宁夏发泄。

眼眸里满是阴鸷，那仿佛要将宁夏撕碎了的眼神，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来，“宁夏，你别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薄司言选择你，等于选择一条死路，v病毒很有可能会重新发作，到时候他会死，我等着看你们生离死别，永远不能幸福！”

恶毒的话语，带着强烈的恨意，如同诅咒般。

说罢，她再也不停留，捂着脸快步跑离。

宁夏被她的话怔了一下，待她重新回过神的时候，便看到了不知道何时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薄司言嗓音淡淡，黑眸深深凝视着他，明明眸光深不见底，她却能够感觉到他眼神里藏着的思念。

宁夏的手微微地攥了攥，贝齿咬了下下唇，而后掀开眼皮，对他的视线，开口，不答反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回来找她，不是因为恢复了记忆，而是没有记忆，他还是爱她。

薄司言勾了勾唇，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你现在不还是知道了么？”

“那如果我今天没有听到你和艾琳说的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男人仍旧笑着，不再说话，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为什么？”

宁夏乌黑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他，声音都不由地拔高了，“我问你为什么！回答我！”

明明他只要解释，她也不会对他那么坏了，明明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不说？

她往前迈了一步，双手攥住了薄司言的衣襟，咬着牙继续说，“说啊！”

薄司言垂下眼帘，眸光深邃，里面好似涌动着许许多多的情绪，最后化作一片柔光。

他的手抬起，温热的大掌放在了宁夏的脑袋，宠溺一笑，“如果告诉你了，你没有生气的理由了。”

“什么？”

“我忘记了过去，只剩下你一个人记得我们所有的曾经，你记得你爱我，我却忘了我爱你，你那么委屈，那么难过，我却无法为你分担。”

那一晚，她抓着他的手，含着泪，一声一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得有多难过，才会在梦里哭得那么凄凉。

那么娇小的身躯，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和伤害。

他的脑袋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但那一刻，他的心替他记得，他应该很爱很爱眼前这个女人。

失忆之后，他本来很迷惘的，可这个瞬间，他的目标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