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结束的时候已是晚九点多,一个个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蒋明霞大手一挥,包了一间酒吧,请了所有人员去吃夜宵兼放松。
距离正式开拍还有两天时间,明天后天基本没什么要事,所以大家也放开了吃,放开了喝,吃饱喝足到舞池里跳舞。
宁夏累了一天,没什么精力去跳舞了,填饱了肚子之后,端着一杯酒到吧台那边浅酌。
不料她一抬眼,看到了她的左手两个位置处,蒋明霞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她本不想打扰她,倒是蒋明霞先看到了她,冲她举杯,“你怎么没去跳舞?年轻人不都爱玩么?”
兴许喝了不少酒,她的嗓音泛着沙哑,眼神也有一点点的迷醉,没有了白日的冷静克制。
宁夏端着酒杯走至她的身旁,坐了下来,与她的酒杯碰了下,回着,“有点累,只想静静地喝点酒。”
“怎么?试那么一点戏累了?”蒋明霞调侃着。
“蒋老师你别误会,演戏的时候我是怎么都不会累的。”
其实她也不是身体累,而是心有点累,也许是早苏早早提到妈妈的话题,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和妈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也没有通过电话了,那次不欢而散,像是真正断绝了关系一样。
到底是生她养她的妈妈,她哪怕再生她的气,又怎么能真正抛下她呢,只是想要靠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靠近了,所以惆怅罢了。
宁夏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眼睛瞟了一眼蒋明霞的手机屏幕,只是屏幕反光,她没看到面是什么,好道:“蒋老师,你在看什么呢?”
蒋明霞眉目一下温柔起来,“我在看我女儿的照片呢。”
“施前辈吗?”宁夏看着她脸的表情,不由地有点羡慕,“蒋老师你一定很疼爱施前辈吧?”
施佳茵其实真的很幸福,拥有好的家世,好的妈妈,还有薄司言……还有乐乐……所有的一切,辈子她拯救了银河系吧?
蒋明霞勾了勾唇,却笑得苦涩,她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才哑声道:“不,你错了,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这话倒是出乎宁夏的意料之外。
她看得出来蒋明霞是个温柔的女人,应该会是个疼爱孩子的好妈妈,回施佳茵来参演她的电影,她还很高兴的样子,母女的感情应该挺好的啊……
“蒋老师,我能冒昧地问一问,您为什么这样说吗?”
宁夏平时并非八卦的人,但她却有些好蒋明霞的事情,所以问题脱口而出了。
然说出去后又觉得不妥,连忙补了一句,“当然……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我的。”
蒋明霞许是真的醉了,又许是心事压在心底太久,想要找人倾诉,她看着宁夏,眼神慢慢变得哀伤,“我有两个女儿。”
她举起手指,划了下。
两个女儿?
宁夏惊讶地睁大双眸,一时分辨不出来蒋明霞是不是在说醉话。
她没有听说过施佳茵有姐妹啊……施家应该只有施佳茵一位千金小姐吧,还有一个吗?
蒋明霞并未看到她的惊讶,继续说着,“我的两个女儿一块儿出生的,差几秒的时间,那是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可惜我没用,弄丢了我的小女儿,然后我又面对不了佳茵,总觉得对她好,对不起我的小女儿,所以这么多年,我既想对她好,又不敢对她好,所以对她忽冷忽热,让她心里很受伤,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弄丢了?
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蒋明霞也丢了自己的孩子吗?
“蒋老师,你的意思是……你的小女儿不见了,还是……去世了?”
蒋明霞却没有回答她,眼皮一闭,醉得倒在了吧台。
“……”这说一半留一半的,还真的是吊足了胃口。
不过没想到……蒋老师竟有过这样的伤痛,失去孩子的痛,她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到了蒋明霞的背,无意间瞥见了手机屏幕。
面有两个小孩子的照片,像是刚刚出生时候拍的,都长得眉清目秀的,特别是左边那一个,眼睛圆碌碌的,看着很机灵。
这个大概是蒋老师的小女儿吧,因为施佳茵可没有这么机灵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小女儿的照片,她感觉到很亲切,不像施佳茵那么让人讨厌。
散场后,已将近十二点。
宁夏回到酒店后,才记得今天还没和小哭包通电话,可这个点,国内已经是半夜两点了,他早睡了吧?
可此刻她格外地想念小哭包,还是试探性地发了一个微信过去,“小哭包,睡了吗?”
微信才发送过去,电话响了起来。
宁夏愣了几秒,才接起了电话,“小哭包,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不乖哦~”
“是我。”
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缓缓荡开,在寂静的夜里,让人微微心悸。
没想到会是薄司言接的电话,宁夏一时呆住,没有出声。
她的沉默,使得薄司言又开了口,“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淡淡雅雅的,没有什么情绪。
宁夏眨了眨眼,回过神,下意识道:“没,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乐乐呢?”
“你觉得这个点,乐乐还能清醒着接你的电话?”薄司言不答反问,甚至还有一丝丝质问的意味。
“啊……不好意思啊,今天试戏试晚了,然后大家又去酒吧喝了点酒,所以……。”
说着说着,宁夏感觉到不对劲,立即止了声。
她为什么要和薄司言解释她的行踪?她又不是他的谁,整得……跟她是他老婆,要报备行踪一样。
宁夏清了清嗓音,“咳,既然乐乐睡了,那我明天再给他打电话吧。”
说着,她要摁断电话,那边的薄司言忽地道:“今天乐乐为了等你的电话,硬是等到了十二点,困得眼皮都往下掉了还要硬撑,睡着的时候手机还一直死死攥着手机不放。”
宁夏的动作猛地顿住。
“宁夏,我和你说过的,你若是做不到你承诺的事情,那别开口承诺,你想要让乐乐失望几次?”
那么淡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石头压在心口处,宁夏垂下眼帘,内疚涌心口,“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帮我和乐乐说声对不起,以后我都不会了。”
今天在酒吧的时候,她有想要给乐乐打电话,后来和蒋明霞聊天,想起她的母亲和她那可怜的孩子,忘了打这个电话了。
薄司言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在那边沉默了几秒,声音缓了下来,“今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知道,她不是没有交代的人,除非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却是不能对他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