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年她难产的时候，言若涛甚至还不满十足，根本不符合签手术同意书的条件。

换句话来说是，当年的一切，都是沈盛远在决定的。

一直尊敬，看得什么都重要的父亲，竟是害死母亲的真正凶手。

沈延熙看着唐棠，脸色青白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错了！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唐棠将沈延熙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确定他还算正常，没有崩溃，才继续往下说，“我没有实质的证据，你可以选择不信，但言浩心当年，的确是有救的，只是被人放弃了而已。”

“被人放弃……？”沈延熙喃喃地重复着唐棠的话，脑一片混乱，他知道唐棠不会骗自己，却不愿意相信那个事实，“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被人放弃了？”

沈延熙每说一句话，声音扬高几个调，到最后几乎是在嘶吼了。

唐棠知道他心里已经差不多联想到那个放弃了言浩心的人是谁了。

她知道言浩心死的真相对沈延熙来说很残忍，甚至有可能让他从此一蹶不振，但总好过被蒙在骨里，想尽一切办法去救杀死亲生母亲的凶手要好。

做了个深呼吸后才开口，“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哪怕早已猜到了事实，亲耳听到，沈延熙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身体重重地摇晃了下，整个人都在颤抖，要扶着门才能够站稳，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最可怕的打击，久久都无法缓过来。

他这样瘫靠在门，脸色犹如被抽光了全身的血液那样苍白。

看着这样的沈延熙，唐棠心头涌一股不忍，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况如此毫不留情地把事情说了出来，彻底摧毁了沈盛远在沈延熙心的形象，让他失去了仅余的东西。

然而想到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种种，以及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可能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唐棠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沈延熙现在知道，总为了沈盛远付出一切，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杀母仇人要强。

思及此，唐棠的情绪平缓了一些。

她攥着赫连战止的手紧了紧，仿佛这样能获得支持一样，得到赫连战止细微动作的安抚，才继续往下说，“沈延熙，你没有想过言浩心……也是你的母亲，当年生孩子时年纪还很小这件事吗？”

仿佛被人抡了一拳般，沈延熙猛地激了下，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言若涛说，言浩心是17岁的时候难产死的，也是说，她16岁怀孕了……”唐棠说到这里顿住，脑子飞快地转动，找了一个较不那么刺耳的词，才开口，“16岁，还没成年吧……”

沈延熙脸色又是一白，没有说话，攥在门的手却猛地捏紧了，指骨泛白。

“先不说沈盛远当时已经结婚这件事，那时候他都三十多岁了。你觉得，一个16岁的女孩子，可能会跑去跑一个已婚且年纪大了她一倍不止的男人在一起么？”

“……他跟赫连凌波那段婚姻，根本是个空架子，有名无实……”沈延熙抖着声音开口。

理智告诉他，唐棠的话没有任何问题，沈盛远当年那种条件，女孩子只要脑子正常，都不会往扑。

可沈延熙心底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心最尊敬的父亲，会是强~占未成年少女的人渣。

他拼了命地绞尽脑汁，想要给沈盛远找点借口开罪。

然而想到的，却是那日在书房外听到的沈盛远和孟竹影谈的那种事——

赫连凌波，是沈盛远和孟树海联手害死的！

一个为了得到赫连集团，连自己的妻子都能下得了手的男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思及此，沈延熙笑了，哭还难看的笑容，胸口好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鲜血直流。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可笑了！

可笑至极！

无论是四年前，相信沈盛远的话，认定唐棠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还是四年后的今天，为了救沈盛远，把自己逼到绝境的愚蠢行为，都可笑至极！

唐棠将沈延熙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他被打击得很重，心也有点不好受。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言浩心当年，不是自愿跟着沈盛远的，她是被沈盛远强迫的。沈盛远当年去向日葵孤儿院的时候见色起意，强~（奸）了言浩心，后来还利用言若涛威胁她，逼迫她搬到名下的公寓同丨居丨。言浩心有先天性心脏病，怀孕对身体是有很大的负担的，生产的时候也极为危险。怀孕之后，言浩心曾偷偷地想过去打胎，后来被沈盛远发现，再一次用言若涛威胁她……再后来，是言浩心难产。虽然当时的情况很紧急，但也不是完全救不回来，沈盛远觉得言浩心活下来，会影响到你们父子的关系，放弃了抢救……”唐棠尽量简洁地把言若涛告诉自己的事，复述一遍给沈延熙听。

“他不是用言若涛威胁吗？为什么不再用一次？”沈延熙咬牙道，每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从小到大，沈盛远告诉自己的都是，和他的母亲非常相爱，甚至愿意为了他的母亲付出一切！

但是赫连家的势力太大了，怕母亲不安全，会遭到报复，才不敢公开，一直偷偷地在外头养着。

开始的时候都很好，直到后来，赫连凌波发现了这件事，在他母亲生产的时候带人到医院去大吵大闹，导致医院发生了混乱，延误了时间，导致了言浩心的死。

沈盛远还告诉他，赫连凌波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所以他才会联合孟树海，策划了后来的谋杀。

一切，都是为言浩心报仇。

他要赫连凌波替言浩心偿命，要赫连家彻底地落败，一无所有！

沈延熙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二十多年的认知在顷刻间被推翻，他灰白着脸，根本无法接受！

唐棠知道这种事很难接受，毕竟事情太……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沈盛远做的那些事了。

动了动唇，想劝劝沈延熙，脑子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赫连战止沉沉地凝了不愿意全然相信、还试图替沈盛远找借口的沈延熙一眼，接过话去，“这个世界，只有死人会永远地闭口不言，用言若涛威胁，能威胁几年？别忘了，言若涛当年还小，做不了什么事，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长大，你们父子在赫连集团股价的事失败，不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