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他只能一个快速的转身,将冲过来的唐棠拉进怀里,背部硬生生地受了一拳,埋在唐棠的脖颈处,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唐棠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脑子被狠狠抡了一棍般当场懵了,耳边一阵“嗡嗡嗡……”地响。
她脸色发白地攥着赫连战止的衣服,足足愣了有三秒,才缓过神来,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有没有怎么样?”
沈延熙刚才那一拳,虽然不轻,但也不重。
这点程度的拳头,对从小到大受过各种各样伤的赫连战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顶多是淤青几天而已。
换作平时,赫连战止是绝对不可能将事情放在心的,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现在……
赫连战止浅浅地扯了下唇,几乎与浓黑夜色融为一体的双瞳快速地掠过一抹光芒,“沙哑虚弱”的声音在唐棠的耳边响了起来,“没事……咳……”
唐棠本来担心,一颗心七八下地吊着,赫连战止再这么虚弱地一咳,她彻底慌了。
拉开埋在肩膀的男人,准备检查他的背,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结果,却看到了赫连战止嘴角已经干掉的暗红血迹!
唐棠额际青筋狠狠一跳,当下变了脸色,“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流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虽然在问赫连战止,目光却是瞪着沈延熙的,阴鸷而凌厉,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哪怕两人闹到再不愉快,唐棠也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过他!
而这一切,都是赫连战止那个小人造成的!
他故意接自己的拳头,然后在唐棠面前装可怜!
沈延熙胸口燃起一股熊熊的烈火,狠视地瞪着沈延熙,恨不得在他身灼出两个洞来!
当看到赫连战止似笑非笑看好戏的表情,沈延熙的愤怒再也绷不住,爆发发。
他咬牙,阴沉着脸,冲赫连战止怒吼,“有意思吗赫连战止,是男人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公平竞争,在女人面前装可怜,博同情,算什么本事?”
赫连战止勾了勾唇,正准备回答沈延熙想多了,自己不可能跟他一样,利用女人,借女人位,话才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唐棠给打断了——
“沈延熙,你闹够了没有?”
唐棠沉着眸,脸色从没这样难看过。
她是真的很愤怒,觉得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沈延熙这样的人!
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家里来闹事,动手打了人,一句道歉的话没有,还一副理直气壮地指责别人。
到底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勇气?
没想到唐棠会不问缘由直接出声喝斥自己,沈延熙的脸色当下沉了下来,一片铁青。
他看看一副受伤者姿态的赫连战止,看看彻底将自己当成仇人看的唐棠,胸口那股火又烧得更旺了一些,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你都不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选择站在他那边?”
“还需要问什么?”唐棠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拉着赫连战止的胳膊,将他往身后拉了拉,“我自己有眼睛看!我看的是沈先生动手打我丈夫!三更半夜跑到我家来,还动手打人,沈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太目无人了吗?”
冰冷无情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像利箭,狠狠地扎在沈延熙的心口,血肉模糊。
他惨白着脸滞在那里,整整有十秒钟的时间,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沈延熙没有想到,唐棠会这样维护赫连战止,那种架式,无时不刻地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
那是,谁再敢动赫连战止一下,她跟谁拼命。
这一刻,沈延熙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他已经彻底地失去眼前这个女人的事实。
这个事实,任何事,对沈延熙造成的打击都要重。
他整颗心都麻痹的,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多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并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唐棠闻言,不但没有按常理那样追问“不是看到的那样又是怎么样”,而是愈发地冷了表情,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嘲讽,“沈先生,这里是赫连庄园,不是静园,也不是江家,你不但三更半夜跑到别人的家人闹,还把人打伤……沈先生倒是告诉我,这种情况,我还需要怎么看?”
“唐棠……”沈延熙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冲动了,所以才会被赫连战止给利用,他着急地想要解释,不希望被唐棠误会自己是专程来闹事的。
然而唐棠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冷嗤着直接打断了——
“这么晚又闹又动手的,我猜沈先生是为了言浩心的事来的吧?”
“我不是……”
“赫连战止不是已经跟你约好时间了吗?时间一到,我们自然会赴约,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十几个小时而已,沈先生至于这么咄咄逼人,一言不合动手?沈延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江家的女婿,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
“我没有……”那样想。
沈延熙急急地反驳,却根本没机会把话说完。
因为唐棠没有给他说话的空间。
“不是言浩心的事吗?既然沈先生连十几个小时都不愿意等,那行,我们趁现在,把一切都说清楚!”
唐棠边说,边朝斯克挥手。
斯克立刻明白唐棠接下来的话涉及的方面不适合他们听,带着守卫离开了。
走之前,见证了赫连战止黑沈延熙整个过程的斯克还转头,深深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内心感叹:他们家少爷,越是变了许多啊,以前一言不合动手的人,现在居然学会了暗挫挫地阴人,不得不说,他是很欣慰的。
斯克像个老父亲一样,背着手,满意地走了。
唐棠紧紧地挽着赫连战止的胳膊,没有言语,直到斯克和守卫都走远了,现场只剩下三个人,才打破沉默,“你的母亲言浩心当年的确是难产,但却不至于丢命。”
沈延熙正准备好好解释刚才的事,唐棠冷不防这样一句话砸下来,耳边一嗡,脑子当场空白了。
他呆在那里,好半晌才恢复过来,声音干巴巴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你的母亲言浩心当年的确是难产,但却不至于丢命,她是可以活下来的。”唐棠道。
“什么意思?”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沈延熙整个人都乱了。
他额际突突地跳,心里隐隐有模糊的东西浮来。
可沈延熙觉得太荒谬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他的母亲难产,但那不是造成她失去性命的原因,而是被人放弃的!
沈延熙不是傻子,会听不出唐棠话里的意思。
更何况,当年的事并不复杂,甚至连推敲都不用,能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言浩心是孤儿,只有一个弟弟言若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