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却死死地握着不肯放，甚至还把他的手夹到胳膊下，夹紧。

赫连战止一愣，想要抽出来。

唐棠夹紧，沉着脸，“不准拿出去！动一下让斯克过来接你走！”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一也不像开玩笑，是认真的。

赫连战止心头一震，不敢再动了。

走廊两端的窗户没关，穿堂风呼呼地刮着，极冷。

唐棠因为是从厨房冲出来的，穿得不多，找底衫加毛衣。

赫连战止怕她冷，着她胳膊夹着自己手的姿势，把人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怎么跑出来了？也不穿件衣服。”

唐棠没回答，径直开口，有小抱怨的意思，“果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贴个春联也能用半小时……”

“没，早贴完了，帮邻居丢了个垃圾。”赫连战止又微微动了下，想要把手抽回来，她还是夹得死紧，放弃了。

不但放弃，他还干脆俯身，脑袋靠到她的肩膀，撒娇似地轻蹭，嘴里如梦呓般喃喃自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唐棠被他压抑的声音喊得心头发颤，忍不住抬手，环抱住他的腰，贴紧。

听着他胸口传来的稳健心跳声，她负面的情绪压制不住涌了来，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因为三年前的车祸，他们应该会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她给他生四个孩子，一家六口，幸福地一起生活，到老到死。

光是想到那幅温馨的画面，唐棠都忍不住弯了眼，觉得温暖。

可那毕竟是幻想的画面。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那幸福的一幕，终究是离他们太远太远，远到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到来……

考虑到赫连战止的身体情况，除夕夜的团圆饭，唐棠并没有大鱼大肉，准备的都是清淡的菜。

炒菜的时候，赫连战止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从背后环抱着她。

唐棠走一步，他跟一步。

她转身拿东西的时候，他放开一下。

等她拿好东西，他又贴了下来，恨不得直接粘到她的背。

唐棠赶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地把人赶回卧室休息。

每次只要一开口，赫连战止用那种特别可怜，可特别需要人陪着的眼神看着自己，弄得她一次次地心软。

身后贴着一个热源，还走哪儿跟哪儿，唐棠做起事来很不方便，绑手绑脚的。

可只要她一有赶人的意思，或想要把人推开，赫连战止会抱紧她，把头靠到她的肩膀，一脸难受地磨蹭，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在她耳边撒娇，“老婆，我得了一种病，全身都痛，一种需要你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缓解疼痛。”

“……你最好是真有这种病！”唐棠没好气地瞪他，实在是被这男人黏人的架式弄得哭笑不得。

眼看着天马要黑了，东西却没有准备完，她心里难免烦躁，可又舍不得把人推开。

他们这样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哪怕是一秒，都是极为珍贵的。

“嗯……我是有这种病……”赫连战止整张脸都埋在她的颈窝里蹭，又舔又吮的，满足了口腹之欲，解了馋，才抬头，把脸凑到她面前，“老婆，脸疼，来，亲一个。”

“……”唐棠看着这没脸没皮的男人，额际突突地跳，眼角抽搐得厉害，实在是很难把现在的赫连战止跟原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联系到一起。要不是知道是同一个人，他这副样子，唐棠真要以为人被调包了。

虽然觉得他是装的，一切都是为了博取自己的关注，唐棠还是凑去，吻了吻他瘦削的脸颊，被一层青青的胡茬刺到，忍不住嫌弃道，“胡子都不剃，跟街的流浪流一样，脏死了。”

赫连战止不但没有退开，还故意用下颚蹭了蹭她，低沉磁性的嗓音带了些许的轻佻散漫，“嫁了，也睡过了，现在嫌弃不觉得太晚了，嗯？”

“不。”唐棠摇头，放下手的东西，转过身去看着他，眉眼温柔，“我不嫌弃，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不嫌弃你……”

“……”没料到她会说情话，赫连战止一愣，表情瞬间变昨有点傻。

他定定地看着怀里目眸光温柔似水的女人几秒，突然用力地把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唐棠感觉到赫连战止颈项的皮肤散发着异样的灼烫，心头一惊，以为他病情又反复了。

抬眸一看，发现他耳根红红的，瞬间明白过来赫连战止不是病情反复，而是害羞了。

一个生冷不忌，只要四周没人能随时激动的男人害羞，而且还因为自己一句话害羞，唐棠心口甜滋滋的，嘴角忍不住扬，“赫连战止，你害羞了吗？”

“没有！”赫连战止粗声粗气地回答，死也不承认，“我怎么可能害羞？！”

“不害羞你别躲，抬头看看我。”

“都说没害羞了！”赫连战止提高音量，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气呼呼地松开手，幽深如墨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只是没几秒，他又垂下眸，猛地把她拥进了怀里，牢牢地抱紧。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傲娇的小野~兽，一边高傲地昂着头冲你嗤之以鼻懒得理你，一边却拼命地往你身蹭。

“小说里形容的‘嘴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说的是你吧？”唐棠失笑，伸手轻抚着他后颈短短的发道。

赫连战止没回应，埋在她的脖子里又蹭又舔的，弄得她脖子全是他的气息和吻痕，才低哑着声音开口，“老婆……”

“怎么了？我有错了？”

“不是……”赫连战止往她发间埋了埋，才闷闷地开口，“我……硬……了……能不能在厨房……”

“不行！”唐棠想也没想地拒绝，她又不是植物人，怎么会没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马要吃饭，等晚再说……”

“可是你的小宝贝他不听话……”

“……”唐棠瞪了他一眼，用力地推了一记，转身，红着脸继续未完的工作。

给点颜色开染房，这男人真是刻到骨子里的无耻下~流不要脸！

赫连战止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往她身靠，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都裹在胸口，手探到她腰腹紧圈住，

低头去闻她发间混和着淡淡食物味道的馨香，“两个人，准备那么多东西做什么？随便下两碗面对付一下行了，起呆在厨房里，我更希望你回房陪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的不满，像是在抱怨唐棠宁愿跟锅碗瓢盆打交道也不愿意把时间空出来陪他。

唐棠却从他嫌弃的语气里，听出了藏得极深的期待——

她不知道八岁以前，赫连战止是怎么过的年。

但她可以想象，赫连凌波自杀后，他一个人面对着偌大的赫连庄园，每年除夕只有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餐桌时，是什么样悲怆苍凉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