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猛地绷紧,赫连战止不知道,如果当年,被自己撞死的那对夫妇,真是唐棠的父母,接下去他该怎么办?
情绪起伏得太厉害,赫连战止攥在官隽腕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指关节泛白的几乎能看见凸出的骨头,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官隽手腕已没捏得麻痹,连痛感都感觉不到了。
他皱了皱眉,想把手抽回来。
一抬眸,看到赫连战止微微泛红的双眼,心头一惊,动作猛然顿住。
这……他……不是吧?
骨头一向硬得让人牙痒痒的男人,居然……
万万没有想到,会看见赫连战止红了眼的模样,官隽直接傻了,仿佛被人狠狠抡了一拳,脑子一片空白。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赫连,你……”
“我没事。”赫连战止低低地开口,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地清晰,也愈发地嘶哑。
官隽沉默了下,“我可以告诉你那人的联络方式,但你必须说清楚,你突然之间找那个人要做什么。”
事关重大,官隽不能不谨慎。
赫连战止没回答。
车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外头,不断地有车子路过,光线浮光掠影,一次又一次划过,两人的俊脸时隐时现。
不知过了多久。
赫连战止松开了手,重重地抹了把脸,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靠向座位,低沉得近乎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沈延熙说,唐棠的父母,是三年前意外车祸身亡的。”
官隽:“……”
深夜。
赫连庄园。
寒风不断地从敞开的窗户刮进来,窗帘飞舞,发出刺耳的飒飒声响,吹得偌大的书房如同冰窖一般森冷冻人。
没有开灯,书房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只有书桌一隅透出一丝淡淡的微光。
赫连战止坐在书桌前,俊脸被电脑屏幕的光照得幽暗不明。
从官隽口得知了当年负责善后那人的联络方式,他连一秒犹豫都没有,直接拨过去。
近一百个拨叫纪录,全部无人接听。
赫连战止改成发短信。
然而也都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这种情况,要么对方不想理会,要么是已经不再用这个号码。
官隽给的联络方式除了手机号,还有QQ。
赫连战止并不玩这些东西,连微信,也是前不久才申请的。
为了及时联络对方,他直接将官隽撇在路边,开着官隽的车返回赫连庄园,申请了个新的QQ号,申请添加对方为好友,并且在验证消息里简要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对方在线,却整整半个小时都没有通过验证。
赫连战止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鲁莽了。
三年前的事本是禁忌,他去说目的,对方会防范也很正常。
他重新申请了一个号,添加对方,验证信息里留的是对方的真实姓名。
这一次,不到十秒,系统提示对方通过了好友申请。
赫连战止素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更何况这件事还关系着唐棠父母死因。
半句客套的话没有,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问那人要当年意外身亡那对夫妇的详细资料。
对方很显然被交待过不准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滴水不漏地跟赫连战止打太极,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赫连战止被绕得不耐烦,直接发了视频通话,证明自己的身份。
算如此,对方也没有告诉他当年那对夫妇的资料,而是谨慎地回答说会联络官隽。
赫连战止想知道当年的事,可以直接找官隽。
赫连战止当然明白对方是怕消息走漏,没有为难,只让他尽快跟官隽联络。
对方没有回复,下了线。
赫连战止凝眸看着好友列表里黑掉的头像,抓不准对方是在敷衍自己,还是真的会联络官隽。
算如此,他也只能选择等待。
重重地抹了把脸,赫连战止关掉对话诓,给官隽发了条信息,让他一有消息通知自己。
电脑屏幕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额际一阵又一阵地胀痛,他攥紧手机,高大的身躯往后靠,闭双眼。
时间在死寂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流逝。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四十分钟过去了,赫连战止也没有收到来自官隽的任何消息。
他皱了皱眉,心隐隐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猛地睁开眼坐直身体,打开对话诓,发了条消息过去,却显示已经不是好友。
号被拉黑了。
那人根本没打算联络官隽,他在敷衍自己。
看着对话诓里的系统提示,赫连战止仿佛被雷劈般定在那里,脚底窜来一股再也无法得知事实真相的绝望。
分不清什么表情地扯了下嘴角,赫连战止想笑,想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巧合,身体却僵硬得连这么一个小动作都无法完成。
【唐棠的父母三年前在岸芷路车祸意外身亡……】
沈延熙的声音,如魔魅般在耳边响起。
压抑在胸口许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爆发,“啪——”手狠狠一挥,电脑砸到地,摔得粉碎。
巨大的声音,震得整个世界仿佛都颤动了。
佣人战战兢兢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少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是不是身的伤口疼,要不要我打电话叫项医生……”
“滚!”
阴鸷冷硬的声音如鞭子狠狠地抽过空气,佣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多说一句,飞似地退下去了。
书房内。
赫连战止高大的身躯在黑暗伫立,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像一张被撑到极致的弓,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双眼涨得通红,全是血丝。
他恶狠狠地瞪着早已黑掉的电脑屏幕,脑反反复复,全是沈延熙的声音。
【唐棠的父母三年前在岸芷路车祸意外身亡……】
【唐棠的父母三年前在岸芷路车祸意外身亡……】
【唐棠的父母三年前在岸芷路车祸意外身亡……】
黑暗,赫连战止的黑瞳亮得吓人,胸膛起伏无法控制地加快,鼻间不断地发出浓重的呼吸声……
手臂肌肉倏然贲张,他猛地抓起椅子要砸。
想到已经睡下的唐棠,硬生生忍住,喘着愤怒的粗气,慢慢地将椅子放了回去。
下一秒,仿佛失重一般,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重重地跌进椅子里,再也没有了动作。
呼呼的风不断地从窗外刮进来,刺骨地冷。
窗帘拂动间,昏暗的光线掠过,书桌的威士忌若隐若现,淡色的酒液透着妖冶的颜色。
赫连战止喉咙一紧,直接拿起来,仰头狠狠地灌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