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在浴缸里的莲蓬头水流声太大,加关着门,唐棠只听到的声音有限,根本无法判断赫连战止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想办法破门而入。
想把莲蓬头关了,又怕引起赫连战止的注意,只能拼命地往门贴。
可她的脸几乎要陷到门里去了,也没听出来赫连战止到底在干什么。
唐棠有点泄气,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浴室的门间是一块大大的毛玻璃,隐约能看到外头的人影,但很模糊。
明知道是无用功,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呵了几口气到玻璃,用力地擦拭,仿佛这样能够清晰一点似的。
事实往往是残酷的。
她衣服都快擦破了,也还是只能看到止颀长挺拔的身影来来回回地在卧室里走动着!
唐棠不信邪,用力地眨眨眼,再呵气,用袖子用力地擦拭。
皇天不负有心人,也可能是适应了毛玻璃的模糊,这次,视线总算是清晰了一些,她发现赫连战止始终在床的附近,一直在动,尤其是肩膀……
不会是在做那种事吧?
想着赫连战止对自己睡过的床做下~流之事,唐棠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差一点没忍住开门冲出去暴打他一顿。
下~流、无耻、不要脸!
知道他不会安什么好心。
虽然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是男人对着她睡过的床自~渎这种事,唐棠还是第一次遇到,拳头捏得紧紧的,又愤怒又羞窘。
啪——
忽然一声闷声从外头传来。
唐棠滞了一下回神,发现自己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居然无意识用了能力,拿东西砸赫连战止了。
透过厚厚的毛玻璃,她看到那道模糊的高大身影定住几秒,然后一步一步,缓缓地朝这边走过来。
唐棠心狠狠漏了一拍,惊惶不安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壁,冰凉冷意从瓷砖透过来,才猛地回过神来。
门反锁了,赫连战止进不来,不用怕的。
唐棠兴呼吸,不断地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看到毛玻璃映出来的清晰身影,双腿一下子又软了,背靠着墙,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砰——
门剧烈地震动,发出的巨响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
唐棠吓得双腿一软,差一点没瘫到地。
舔了舔干涸发颤的唇,深吸口气,稳住心续,正要质问赫连战止想干什么,他威慑力十足的话率先穿过门穿了进来——
“洗个澡也不安分地犯作,找干?”
居然敢用台灯砸他——
蠢女人,她胆子真是养肥了,欠收拾是吧?
唐棠双腿抖得厉害,用力地握拳稳住,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语气,“赫连战止,你……没事踹门做什么?”
“呵,装得还挺像。怎么?敢用台灯砸人,却不敢承认?”赫连战止冷嗤。
“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血口喷人,我人在浴室,隔着那么远怎么砸你……”唐棠死不承认,见他没有继续踹门,语气方才顺畅了一些。
“这么说是我自己拿台灯砸自己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反正你这个人阴晴不定的,什么事做不出来……”她开始不顾一切地说胡话,“你别把自己的责任推到我身,我才不背这个锅……”
“……”明明是她做的事,倒还反咬一口,污蔑他让她背锅,赫连战止直接被气笑了,“行,你有理,我自己砸自己,满意了?”
“……本来是你自己砸自己……”
低低的咕哝声从浴室传出来,赫连战止一团怒火涌来,差一点没踹门进去把那女人抓出来好好地修理一番,咬了咬后槽牙忍住,紧绷的声音却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情绪,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动作快点把自己弄干净,别在里面磨磨蹭蹭的!”
浴室里的人没有吭声。
赫连战止担心她继续穿着湿衣服生病,没继续纠缠下去,打算偃旗息鼓,把没套好的被子整理好。
结果一转身,迎了一个飞在半空的书,额际青筋一跳,伸手攥住。
深吸口气,转过身去,对浴室里的人发出最后的警告,“蠢、女、人!不想出来被我弄死在床~,别再搞小动作,好好地把自己洗干净!”
一片安静。
浴室里的女人没有吱声。
赫连战止还以为水流声太大了她没听见,正准备重复。
还没来得及开口,又一本书飞了过来,眼看要迎头砸下。
赫连战止长臂一挥直接甩开,彻底没了耐性,“这么多小动作,你是不是真的欠干,嗯?行,既然你这么想,那一会儿我成全你!”
浴室里又静了几秒,终于传来了声音,但还是没有承认地在嘴硬,“……我说了,跟我无关,你不要血口——”
“我最后再说一遍,不想出来被我弄死在床~,别再搞小动作,好好地把自己洗干净!”赫连战止咬牙切齿地打断,脾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隔着门,唐棠仿佛听到了他拳头捏得“咯咯咯”作响的声音,真怕他会把威胁的话变成事实,到嘴边的话终于咽了回去,不敢再造次了。
“跟你说话,听见没有?!”赫连战止的牙越咬越紧,那声音仿她不回应,下一秒要把门拆了直接冲进来。
高压之下,唐棠终于服了软,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听见了……”
“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没出来,别怪我不客气,明白了?”
“……明白……”唐棠愤愤不平,一点也不想屈服,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突然好后悔回到这里来,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打电话给冰焰,让她过来接自己了……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赫连战止终于转身,去折腾被子。
映在毛玻璃的高大身影消失,唐棠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全身的重量都靠到墙去。
冰凉的感觉从背部一直蔓延至全身,她抬头朝镜子望去,看到了一个浑身是汗,脸色苍白,神情萎靡,披头散发,像疯子一样的女人。
“……”唐棠呆住,简直不敢相信那么狼狈的人是自己。
她拧开水龙头准备洗脸,忽然脚边传来一股热意。
该死!
不会是赫连战止破门而入了?
心狠狠一揪,她惊惶地回头,看到浴缸被热水灌得满满的,莲蓬头在里面沉沉浮浮,大量的水从边沿淌出来,以极快地迅速在浴室里蔓延,很快地板全都湿透了。
刚才脚的热度是浴缸里流出来的水,不是赫连战止。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又环视了四周一圈,确定赫连战止在,才彻底放下心来,过去把水关了。
热意从指间渗入,迅速地温度了冰凉的四肢,唐棠这才意识到,自己身的衣服因为恶梦湿透了,冰冰地贴在身,特别难受。